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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她的,只有沉香一记白眼,及如晴捶桌子的闷笑。
这次张姨娘确实是饶不得的,但,老太太却还放了她一马,并不是她身为方敬澜的继母就不敢处置继子的妾室。而是,这样一来顾了方敬澜的面子,二来张氏再嚣张再算计,与老太太也并无多大利益冲突,她犯不着下那个死手,再来,也是重中之重,张氏虽可恶,却还是有用处的,至少可以竭制李氏这个不把自己放眼里每每只有到了危急关头才会来抱她这颗佛脚的媳妇。
如晴先前也是没有想透的,后来见李氏私下抱怨老太太太便宜张氏时,才恍然明白过来。替李氏掬同情泪水的同时,又忍不住替老太太喝彩,这才是真正的宅斗高手呀,既得了面子,还得了里子,更得了八方的感激,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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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如善的衬托,没有如美的任性,如晴这阵子混得如鱼似水,虽然去李氏那请安时不时被梗上一会儿,但大多时候,如晴活得却是悠哉的。不过胡夫子的课却是照样上着,学堂里只她一位异性,如晴以为自己会局促不已,却没料到,平时候一直板着张棺材脸的知礼大哥哥,却开始关照起她她,问她冷否,饿否?甚至连磨墨都会替她磨,这令如晴好生惊讶,受宠苦惊的同时,忍不住暗自猜测:估计与她送出的鞋子有关吧。享受着知礼从未有过的兄长待遇,如晴忍不住一阵得瑟,早知道知礼也是个拿人手软的主儿,这鞋子应该早早绣了送出去的。
而知义,说到知义,如晴又是一阵的感叹,比起先前不闻不问不管不顾甚至瞟都不会瞟她一眼的知义,这两日对自己也和颜悦色起来,甚至偶尔在某个地方碰到,居然还会扯动如晴以为早已失了调的面部神经向她打招呼。
如晴那个受宠若惊,惊滔骇浪,心想着:这小子软硬不吃,人家知礼大哥还会拿人手软,他却是拿了鞋子却依然手不软。只是这阵子忽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让如晴心头纳闷不已。难道说,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块唐僧肉了?
直到有一日,知义在下学后拦了她的去路,问她:“蒙古人天生善骑射,你说仍是有法子竭制,可否说个明白?”
如晴望着知义晶亮的眸子,总算明白她为何会成为唐僧肉的原因了。
还不是先前上胡夫子的课时,胡夫子虽是一介文人,却是文武皆修,有一日在课堂上,忽然兴致大起,提出我朝虽一统天下,然边境地区却仍是常年受侵,蒙古人骁勇善战,天生善骑射,时常扰我边境安宁。而我军将士每每与之作战,却时常败多胜少。
然后胡夫子提了问题,若是你们统领三军,该如何制订对抗蒙古人的战略?
知礼想了一会,摇头,说他暂时没想到。知义也冥思苦想,知廉却倪倪而谈,每日里操练士兵,提高作战技能云云。学堂里就如晴一个女孩儿,又年纪最小,胡夫子也不会让她来回答,偏如晴这阵子无聊得快发霉,便说了句:“蒙古人时常跑来侵犯咱们,抢咱们老百姓的娘食,那为什么我们不去抢他们的。”
如晴还说,蒙古人确实骁勇善战,但也有老弱妇孺呀,咱们也派精干将士去抢们的老弱妇孺,抢他们赖以作战的马匹,烧光他们的粮草,等他们抢了粮食回来见着自己的亲人儿女这般惨状,会不会肉痛。
如晴说得天真,也只是无意间以自己的主观的善恶观念来说说而已,却引发了知义的超级灵感,当下便制订了一套对付蒙古人抢掠烧杀的法子。
知义订的什么方案如晴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知道自那以后,知义对如善的态度友好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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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梭,转眼间,已是农历年的除夕之夜。今年方府的除夕夜却有些冷清,方敬宣从京来捎了信来,告之如美在她那儿过的很好,也很听话懂事,还与几个官家千金交好,但因今年京城异常寒冷,山东与京城地界被积雪封路,暂时回不来,便只能待明年开春积雪融化之际再回方府。
李氏虽心里失落,却也无可耐何。
知礼知义兄弟俩一个读书读到得了风寒,另一个练武练到腿脚抽筋。知廉倒是生龙活虎,可惜被他的母亲妹妹连累,不敢表现得太过。
张姨娘在禁足期间也不安份,三五不时吵闹使泼,方敬澜此次确实恨极了她,就算张氏有好几回是真被李氏身边的下人欺负狠了,确实病倒了,也是狠了心不去理睬的,而如善,先前也是哭哭啼啼,今天生病明天发热后天连床都下不了,刚开始方敬澜倒也亲自探望几回,但后来李氏时常拉他去关心知礼的上课进程、知义受柱国将军及靖王赏识、如真的未来婆家给如真捎来了新年礼物、如晴又给他新绣了荷包等种种名堂,渐渐地也就不大去如善那了。如善折腾了几回,总算明白这次方敬澜是真的恼了她,也就安份了下来。
所以,在农历新年的来临之际,仍被禁足的如善仍是没被恩准放行,方敬澜倒是心疼女儿,很想赦了她的错处,让她迈出大门给老太太磕几个头以表祝福之意,但老太太却道:“为人父母的,理应做到以身作则,言出必行。当罚不罚,罚过又悔之,老爷这般朝令夕改,是疼她还是害她?”
方敬澜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忍着心疼,继续让如善好好面壁思过。
虽然除夕过得冷清,但新年过后,方府却日渐热闹。
年后齐州城有泰半大富及官僚都差了奴仆或家属送了些年货,方氏夫妇又是一翻应酬暂且不表,单说,方敬澜的嫡亲兄长方敬滔携了一双儿女,从海宁赶了来,随行的,还有几大车匹的厚重礼物。这里边有泰半都是送与如真,不过如晴却也得了不少好处,她才新做的小箱子已塞得满满当当。
方敬滔与方敬澜是同母同父的亲兄弟,兄弟二人长得也像,因家中庶出兄弟的缘故,虽长期分隔两地,关系自是亲厚。不过方敬滔要稍微圆润些,估计是经商发达了的缘故,吃得好,穿得暖,又睡得好吧。
李氏是继室身份,对方敬滔这个大伯并不是很了解,但见他带来的那几大车的厚重礼物,珍玩古懂,贵重布匹,金银首饰,甚至还有日常所用却又名贵的各色香料,胭脂水粉,东北产的大米及人参,湘西四川产的腌肉,云贵地区的普尔与野生菇菌,安溪的铁观香,西湖的龙井,各地方特产应有尽有,足足装了四大车匹。李氏一边指挥仆妇把物品往库房里搬,一边脑海迅速转动,天啊,光这些东东,若是卖掉的话,几乎可以支撑方府一整年的花销了。
然后,先前还对商人身份的大伯略为瞧不起外,此刻却是满面堆笑,打从内心的欢迎了。
不过,当李氏瞧了方敬滔送给几个侄儿侄女那些名贵礼物,甚至连如晴这个庶出的都那么丰厚时,又懊悔至极,真不应该偷偷写信给如美的奶娘,让她继继呆在京城的。
不过,在发现方敬滔这些礼物并没有张氏母女的份时,李氏又开心起来,又看这位几年才见一回的大伯顺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