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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夏盼,把他的心思拿捏的很准。
不光是他吧,这醉花楼里大多数人的心思,都在夏盼的拿捏里,她手段不多,却都刚好把每个人的欲念填满。
梨染心里默默想着,那躺在软榻上的女子,却偏了偏头,看着他问道:“不如今天我把曲子给你。”
“说好了为我送别的时候。”
她笑着,晃了晃酒壶,确认里面的酒还够不够:“我怕这一去不知多久。”
梨染声音轻如羽毛:“我在这等你,你回来我再走。”
夏盼怔了怔:“我说的不知多久,是可能三五月,也可能两三年。”
“嗯。”
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还在简单的弹着琴,随手挥出几个小段。抬眼的间隙,看出夏盼似乎神情有些恍惚,于是又轻声说道:“也会在你回来之前,与卉儿做个决断的。”
“梨染,这个世间不只有琴的。”夏盼垂眸,也抚上她手中的那把琴,音调应和着梨染的小段。
梨染淡淡一笑:“可你并不快乐。”
夏盼手中的音不稳,节奏有几分乱:“可我快乐过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同我一样不快乐的。”
“卉儿也快乐过,但都是短暂的。”他的琴声丝毫未乱,完美无瑕。
夏盼笑了,几丝淡然:“可是我的曲中,有你弹不出的旋律。卉儿的歌,你听过的吧。”
梨染“嗯”了一声,手下没乱,想起那个姑娘,曲曲动听,又露了几分欣赏。他选择卉儿,并不是随便乱抓的,心底起码是喜欢她的歌的。
“如烈阳高照,如白雪皑皑。”他如是说。
夏盼也点点头,抬眼看着那指间没有一丝多余动作的他:“你没听过她刚来醉花楼的时候唱的曲子。声音的确悦耳,但只是如春风拂过,没有情绪掺杂,音律准确,就和你现在一样。哪里来的骄阳灼人,哪里来的冰冻寒霜。”
她的音律急转直下,梨染心思已乱,再挑不起两人间的旋律,只好草草收尾,停了音。
“你是说,我要谈场恋爱,才能有所精进?”梨染眉头拧在一起,很是不情愿。
夏盼也停了,手轻轻覆在琴弦上,指间轻轻触摸:“梨染,琴曲书画,诗赋舞艺,都是从何而来?为何而生?”
夏盼水蓝色的裙子散在地上,她脸上带着酒色,眼里留着悲伤,声音透着沙哑:“从心中所感而来,为诉那些诉不尽的情而生...”
梨染看着她,眼里震惊,这一段话,他从未听过,就连他的师傅也没说过半字。
“你太执着了,你把它当做你生命的全部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本心。”夏盼将空酒壶放下,捞了一壶新的,往后爬了两步,转身躺回软榻上。
“悲从心来,由琴散。喜从心来,经琴传。爱从心来,通琴诉。你的心里空无一物,又能传出怎样的琴音呢。”
说罢便迷迷糊糊的喝了口酒,双眼一闭,打起了鼾。
她睡得安稳,梨染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心中有什么,他练琴二十载,为了什么?当初又是怎样开始抚琴的。
夏盼后日回忆,这上述与梨染说的几句话,竟是夏盼在人间几十年说过最像神仙的屁话了,几分歪理,高深莫测。
但也万万没想到,这几句醉话,竟然让梨染的生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这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