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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稍稍安静了些。
徐大夫正在旁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从医多年,见过许多疑难杂症,也曾经为缺胳膊少腿的军士们包扎过,比这个叫绮宁的少年更重的伤势也见过不少。
所以在他看来,能活下来就很好了。
席天地看了一眼徐大夫,他这个侄孙,板正又耿直,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人命至上,这对一个大夫来说确实是最基本的准则,也是他们那个流派一直以来所奉行的规准。
这很好。
但,席天地却想,若是他的话,活得不自由,没有尊严,那还真是生不如死啊。
屋子里的寂静被一身呻吟声打破。
席天地立马往屏风后走去,见绮宁不过是昏迷之中无意识的一声呢喃,这才停下了匆匆的脚步,气得又骂了一句“臭小子惯会折腾人”。
药也很快熬好送过去了,席天地指使了个小厮喂药,自己就气呼呼的坐在一旁看。
阮明姿也去看了绮宁,他还在昏迷着,身上又换了一身稍稍宽松些的衣裳,躺在锦绣堆成的被褥里,脸色的惨白与殷红锦被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脸上那道肉都翻出来的可怖伤口,已经被妥善的处理过,抹了药包扎了起来。
只是先前看伤口那深度,定然是会留疤破相了,现在这般处理,也就是让它别发炎化脓罢了。
阮明姿默默的站在那儿,看了会,没说话,半晌她绕过屏风,坐在外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礁默默的陪着她,也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唐师爷推门而入,见着阮明姿就叹气。
“你还真没说错。”唐师爷道,“那位程家小姐送完了东西,就东拉西扯的说想要见你。还说什么是代表她五叔来看病人的。”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你既然说过不想见她,再加上我猜绮宁也不是很想看到程家的人来看他,便让她走了。”
他又伸着脖子往屏风里探看了下,“人醒了吗?”
“还没有。”阮明姿轻轻摇了摇头,“……唐师爷,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阮明姿迟疑了下,“侯爷还要在庐阳道待多少日子?”
唐师爷含糊道:“还要再待些天吧,我也说不好,不过五六天总是有的。”
阮明姿便明白了,这大概是件不太方便说的事。
阮明姿飞快的盘算了一通。
看宁西侯这架势,估摸着是要跟程家秋后算账。但她跟绮宁还有那些孩子们,在这庐阳道,在程家面前,就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若宁西侯不在,他们怕是都活不到秋后算账来临的时候。
最好的法子,就是宁西侯还在庐阳道的时候,她带上绮宁跟孩子们,悄悄的回宜锦县,离程家远远的。程家的手再长,也没法在宜锦县肆意妄为。
可眼下绮宁这伤势,是绝对没法经得起长途跋涉的,还不知道要调理几日——按照唐师爷的说法,他们最少还要在庐阳道待个五六日,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