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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其湛的问话令宁毓初愣了愣，随之他掀唇轻笑：“太子老兄是觉得小爷是被胁迫的？”
宁其湛分辨不出他的情绪，点头如实道：“你从未离开过帝京，这里人生地不熟，又是乔装改变身份，与你过去的生活天差地别，我很难相信你是自愿南下的。”
宁毓初长叹一声：“知我者太子老兄也。”
“所以，你若想回帝京，我此番就带你回去，至于皇爷爷那边，你不必担心，我会安排妥当……”
宁毓初抬手，打断了太子老兄未尽的话：“太子老兄，小爷知道你是为小爷好，不过小爷还未说清楚，一开始的确是挺不能理解皇爷爷的安排，后来听了皇爷爷的口谕，加上这一路摸爬滚打，小爷看到了帝京没有的风景，也经历了过去没有过的经历，突然明白了皇爷爷的苦心。”
他微微坐直了身体，眸子看向虚空，带着几分沉甸甸的质感：“如果小爷一直待在帝京的话，就真的像是一只安卧在金丝笼里的鸟雀，骄奢淫逸，不知危险，不仅不能帮你们，还会给你们拖后腿？而且你和皇爷爷耗尽心血安稳着这王朝，而小爷怎能心安理得地坐享其果？”
宁其湛心间被触动，这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听到皇弟说出这么一番富有深意哲理的话，很难想象，当年那个到处闯祸的小子，竟能沉静稳重地与他谈着人生意义。
然而，令他更为触动的在后头。
此刻宁毓初想到一个人，心底突然变得柔软，他浅笑对宁其湛道：“曾经有人告诉小爷，人生来都是肩负着责任的，无论处于什么样的角色，都有他应尽的义务，就像是窗外的花，山峦的树，溪涧的草，它们都有来到这个世上的原因，而小爷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是如此，不止是因叫宁毓初而存在——”
他定定看向太子老兄，缓缓道：“小爷还是梁王世子，大昭皇室的子孙，是当今太子的皇弟，小爷能做的事很多，首先是做一个不拖累别人的人，然后努力做一个发光发热的人，最后成为别人依靠的肩膀。”
他目光坚定道：“小爷不想再活在你们的羽翼下，小爷也希望终有一日，羽翼丰满时，能为你们遮风挡雨，守护你们珍重的东西。”
宁其湛很久没有回过神，自小太医就让他保持心绪平稳，有利于养身子，故而他已经很少有这样心绪波动的时刻。
他望着眼前这诚挚坚定的少年，舒眉展眼温润浅笑，言语中带着丝欣慰：“毓初，你……长大了。”
宁毓初故作不服气地挑眉道：“小爷早就长大了，你看都十四了！”
宁其湛被逗笑，抬手点了点他：“你啊你，贫嘴的样子还是个小孩。”
随从立在门前，听到里头传出的阵阵笑声，忍不住想抹泪。
有多久没有听到太子殿下这般开怀大笑了？
果然只有世子爷，才能让殿下全身心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