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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寻常吐出一口浊气,坦然道:“这些日子的神都坊间的那些流言,是沈氏牵头做的。”
陈朝饶有兴致问道:“为什么?”
沈寻常本想将老祖宗之前的想法说出来,但想了想之后,摇头道:“是沈氏私心,要借朝廷大事做文章,为沈氏谋私利。”
这句话像是压在沈寻常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这会儿说出来,如释重负。
陈朝看了沈寻常一眼,但紧接着便说了一句让沈氏众人都毛骨悚然的一句话。
“很好,不是这句实话,本官还真有点想将沈氏从世上抹去了。”
陈朝说道:“本官诉求,很简单,想来你们也知道,本官就不多说了,如今本官就等一个答案。”
一众人面面相觑。
“只有一刻钟的时间给你们考虑,一刻钟之后没有答案,本官就继续和你们算账,你们这会儿可以去门外商量,一刻钟后找个人来告诉本官消息。”
听着这话,众人忙不迭从屋子里退了出去,他们早就忍受不了屋子里的血腥气了,让人作呕。
陈朝倒是不在意,瞥了那几颗人头,不言不语。
他从来不喜欢滥杀,但却从来不怕杀人。
这个世上实在是有太多该杀者。
这类人,杀就杀了,陈朝没有什么感
触。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刚刚一刻钟。
沈寻常面色沉重地走到门口,看向眼前的年轻镇守使,开门见山道:“镇守使大人所求,会得到满足。”
陈朝哦了一声,对于这个结果,其实根本不意外,来之前,他早就知道会如此。
一个沈氏,想要和他斗,还是差点意思。
哪怕他没有百川阁,只是一个镇守使,这沈氏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陈朝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前面走了几步,路过沈寻常身侧的时候,忽然开口道:“沈寻常,说句老实话,如今你怎么看本官?”
沈寻常似乎也没想到陈朝会有这么一问,一下子也让他有些失神,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不过没有开口。
陈朝也不在意,就要离开这里。
沈寻常忽然道:“大人很可怕,也很可敬。”
陈朝有些意外,“可敬在何处?”
“大人心中有信念,并不为私利。”
沈寻常转过头看着这个年纪大概要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年轻人,有些由衷佩服,别说早二十年,就是如今,他也做不成这些事情。
陈朝笑了笑,没有说话。
而是就这么走了出去。
外面还守着沈氏的众人,此刻正在安静地看着陈朝。
陈朝走了几步,忽然转过头来,看向刚走出屋门的沈寻常,笑道:“依着本官来看,以后沈氏就让他做主吧,至于你们那位老祖宗,既然都这样了,该好好的颐养天年了。”
“别让他出来再作
妖了,不然本官怕他活不到寿终正寝的那天。”
说完这句话,陈朝摇了摇头,大踏步朝着外面走去。
……
……
走出沈氏,陈朝特意看了一眼已经破碎的中门,今日的事情,一定会传出去,他的名声也一定会受到影响,但陈朝不是很在意,有些事情,自己不做,就得让太子殿下来做,不过那些事情,他也做不好,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就帮他做了就是。
就像是当初皇帝陛下在的时候那样。
登上车厢,陈朝想了想,说道:“去书院吧。”
翁泉点头嗯了一声,虽说在沈氏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但光是看沈氏那帮人如今那低眉顺目的样子,就觉得解气。
他娘的,咱们镇守使一脉,哪里是这些狗屁家伙能够轻视的?
“大人,之后的事情怎么办?要不要抓一批人到衙门去?”
翁泉驾车,一不小心话痨的属性又开始压制不住了。
陈朝轻笑道:“算了,留几个人给他们送葬吧。”
“大人在里面杀人了?”
翁泉还真没有想过这件事。
陈朝笑眯眯道:“何止是杀人,差点给他家都拆了。”
翁泉倒吸一口冷气,啧啧道:“下官是更佩服大人了,这种气魄,好像宁大人都没有啊。”
陈朝则是有些好奇道:“翁泉,你现在也学会拍马屁了?”
“这是哪儿的话,大人,下官一向如此的啊。”
翁泉嘿嘿一笑。
陈朝叹气道:“你小子要是早有这份觉悟
,也不会那么不受宋敛待见。”
聊到这个,翁泉就是彻底歇菜了,自家舅舅那边,自己是真的说不了两句就要被训斥一顿,要不是自己那舅娘好说话,估摸着这会儿他连宋敛的家门都走不进去了。
陈朝笑道:“说起来也是好久没有和宋老哥喝酒了,找个时间,喝一顿。”
翁泉咧嘴笑道:“那最好。”
陈朝不再说话,只是轻抚刀柄。
……
……
马车在书院门口停下,翁泉掀开帘子,等着陈朝走出来之后,这才驾车离去。
陈朝佩刀,缓慢走进书院,缓步走在南湖畔。
此刻书院里的学子不多,因为大多都在课上,如今书院风气比起之前有些改观,教授课业变得要比之前宽松许多,但学子们反倒是不再热衷于湖畔辩论的事情,更喜欢挑选自己喜欢的科目去听课学习。
据说书院开始统计以后前往北境的学子名单,如今光是意向报名的,便多达数十人。
这放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毕竟这些读书人从来看不起武夫,这一点在陈朝第一次来到书院的时候便有体现,不过如今短短几年,便能让他们转变观念,实在都要归功于谢南渡。
这位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女夫子,做了很多事情。
陈朝在很多时候也不得不感慨一件事,那就是谢南渡若是个男子之身,只怕是成就会比现在高太多太多。
只是可怜是个女儿身。
不过这件事,谢南渡不在意,其实
也没什么。
毕竟这个女子野心之大,即便是天下大多数男子,都没办法比拟。
陈朝沿着湖畔走了大半,后来忽然后知后觉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虽然来过很多次书院,但实际上去的地方很有限。
很多地方,他根本就找不到。
好在很快他便遇到一个年轻学子,正拿着一本圣人典籍,说是要去听谢南渡的课,听说陈朝也要去,便热情邀请他同行。
陈朝如今这武夫打扮,在眼前的年轻学子眼里,倒也不奇怪了。
两人一路上闲聊,最后来到一处很大的学堂前。
隐隐有女子的声音传来。
那年轻学子笑道:“谢夫子的课总是这般,人多得要死。”
陈朝抬头看去,果然那学堂早就人山人海,别说座无虚席,就连后面都几乎站满了人。
陈朝笑了笑,跟着这年轻学子从后门进去。
人太多,陈朝就停在人群后头,但因为他身材修长,倒也能从人群里看到那个站在前面台上的年轻女子。
她一身素裙,不慌不忙地讲着书上之言,言语缓缓,娓娓道来,让人一听便有些忍不住想要继续听下去。
陈朝微笑看着台上那个女子。
想起她曾说的会一直陪着自己,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世上的风景太多,哪里看得过来,但有这么一道风景,能够让人翻来覆去地去看,人生大概也足够满足了。
不过就在陈朝出神之际,那边谢南渡已经停下了讲课,只因为有人在
场间开口。
“谢夫子,如今神都都说那位镇守使大人已成权臣,目无君上,我行我素,不知道谢夫子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