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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警报灯不再闪烁,整个控制室回到了死一般寂静的时刻。有那么一两秒钟,黄钟希望这寂静永恒保持下去,因为他实在没那个勇气去检查跳跃室内那个年轻小伙子的状况。
如果那个数字大于0会怎么样?
他的脑子里回荡着杨红教授的话,以及关于她提出的‘时空裂缝’理论。不禁便想到他和眼前这些年轻人一起站在某个悬崖上,将身穿厚实隔离服的年轻人推下悬崖的场景。
深渊之中是什么?
他与现在所有人一样一无所知,直到一声女孩的尖叫响彻控制室才将他自臆想中拽了回来,强迫视线移动到那跳跃室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上去。
他不见了。
画面中那原本坐在太空椅般跳跃机上的年轻人不见了--不,确切来说不见的只有他的脑袋。
他原本应该带着半透明的头盔坐在那里陷入沉睡,在一场类似梦境的穿越感中执行上级委派给他的任务。而现在那半透明头盔下原本应该存在的头颅不见了,至少透过监控摄像头拍到的画面来看,那里面空荡荡没半点东西,只剩下一具躯体软绵绵瘫陷入椅子里…
这一场事故几乎摧毁了研究所所有人,尽管对外消息封锁得很好,他们还是不得不将这次事故如实上报当局。
具检查报道称,该名特种士兵姓名席连,26岁,有4年野外作战经验和3年以上思维投射实验经验。但真正执行控件管理局派给的任务,这是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黄钟看着报告样稿有些发懵,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当天进入跳跃室检查的情形如实上报。是直接写出‘该名士兵头颅融化’,还是‘该名士兵已确认死亡’?
他考虑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最终还是将‘头颅融化成脓血状态’几个字删除,让整篇报告看起来颇具有学术的冰冷陈述气息。最后再打上‘研究所二级监督员黄钟’与‘时空管理局研究所’全称,为报告画上句号。
他已经几天没吃饭了。
这不能怪他,任谁在看到那个画面之后也不可能在未来两三天内吃下一点东西。
他不记得当时是怎么通知质检部的人进入跳跃室检查的,只记得指令下达以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已经换上了便装似乎准备下班了。但只有那么一分钟的时间,他们又快速穿上隔离装准备进入跳跃室。
他没办法忘记接下来的场景,那是这几天来一直困扰着他的噩梦。
质检部的人检查后通知军方,他们将那小伙子的身体从跳跃机上抬出来,那原本扣在他脑袋上的头盔应声落下来。
他听不见声音,但他知道那一定是一声小小的‘咚’--就像石子落入水中一样。
头盔里盛着他头颅融化后的脓汁,透过监控器看来是半透明的黄色,掺着丝丝红色类似血浆的东西。而他的脖子和头颅连接的地方也涌出大量类似的脓汁,将跳跃机精密内部构件毁了个干净。
那台机器报废了。
他听见同事感叹道,仿佛那价值不菲的机器比这个年轻士兵的命来得更重要。
而事实证明确实是如此。
军方并没有过多追究研究所这次失误责任,只是命令他们尽快修整跳跃机确保任务继续进行。
他没有看到关于那名士兵的尸检报告。
是军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他们不该知道的东西,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进行尸检?
他不确定,也不敢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