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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城坐在床边,看着周玄逸沉沉睡去。伏城没有躺在他身边继续睡。上一次他跟周玄逸是情不得已挤在一张床上,周玄逸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况且那次睡觉伏城从头到尾都跟他保持着一尺的距离。
伏城也没有任何睡意,只是坐在床边单纯的看着,他算是摸清楚了周玄逸的脾气,冷不丁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走。关键是周玄逸完完全全的本能反应,你事后也不能怪罪他。
不过,伏城不得不承认,昨两人打了一架之后,确实是什么隔阂都没了。
伏城处理了一下宋川身上的伤,他身上两个伤口,一剑刺进左肩,一剑从胸口划过一条一尺长的口子。伤口看着吓人,但正如金铃所,都是皮外伤,没有山筋骨。幸亏周玄逸下手还有个轻重,要是宋川真出什么大事儿,真的不好收场。
伏城转念又想,周玄逸昨那种猛烈的打法,连伏城都勉强招架,如果周玄逸真想杀人,那个不会武功的宋川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躲过?
宋川是伏城来白麓城认识的第一朋友,算来也有三年了,要是宋川真的想害自己,他明明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得手。
如果他是想害周玄逸?也不过去,宋川显然对于周玄逸这桩生意没有什么兴趣,从头到尾都是被迫参与。
伏城想了很多事,都开始打破自己的原则怀疑自己的朋友,但从头到尾都没有觉得躺在床上的周玄逸有什么嫌疑。他下意识的就把周玄逸划进他的圈子里,认定了周玄逸不可能害他。
刚亮,在公鸡打鸣前,周玄逸醒了。
正如伏城所预料的,周玄逸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的摸身边防身的武器。可他刚一动手,发现自己的右手肿的三倍大,连抬都抬不起来。不仅如此,更是浑身酸痛,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伏城靠在床边半梦半醒着,被周玄逸这一声弄醒了,道,“你醒了啊?”
周玄逸装作一脸茫然的样子,问:“我手怎么了?”周玄逸早就醒了,或者他昨压根儿就没怎么睡,他能感受到伏城坐在床头探究的目光,他最怕伏城会怀疑整件事,疑点太多漏洞太大,根本经不起细想。
伏城也面露尴尬的神色,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一声,道:“你要杀宋川,我打的。”
“我要杀宋川?”周玄逸揉了揉自己的左手腕,心想伏城下手好歹算是有个轻重,问道:“为什么?”
“我上哪儿知道为什么去。”伏城拿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道,“手。”
周玄逸很顺从的把手伸出去。伏城的手很粗糙,动作也谈不上温柔,揉的却很认真。浓密的睫毛在伏城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应该有点胡人血统,眉眼生的过于深邃了,简直跟刀削的一样。火云纹在麦色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具有生命力。
伏城力道适中的揉着周玄逸的手腕。揉了半,确定筋骨没事后才放心,用剑的人,手就是看家的宝贝。
伏城问道:“你有梦游的习惯?”
“你是不是失忆了?”周玄逸活动了一**体,下一句就呛回去了,论谎这件事,周玄逸做的滴水不漏,活的都能成死的,更别糊弄一个的伏城。他知道什么时候要用什么样的语气,果然这句话就一下子把两饶距离拉近了。
伏城啧了一声,道:“你这张嘴还没完了。”
周玄逸起来之后,在床边坐了很久,好像是在慢慢回忆昨的事情,他想了一会儿,慢悠悠道,“我去看看宋川。”
“去干什么?道歉?”伏城一边一边把药收进瓶瓶罐罐的盒子里,“他现在看到你能活生生吓死,你还是别给他添堵了。”
周玄逸沉默了,心想还真对不住宋川了,但他一时间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周玄逸无形之间给伏城埋下了一颗怀疑宋川的种子,只有这样,伏城才会觉得把周玄逸放在自己眼皮下更加安心。
果然,伏城看了他半,才道:“你以后住这儿吧。”
周玄逸抬起头:“嗯?”
伏城砸了一下嘴,他也不喜欢庙里住生人,但把周玄逸扔哪儿好像都不太合适,祸害完宋川之后难道还要去祸害别人吗?伏城继续道,“我等会儿出门再买张床,这样你下次梦游,我在旁边也好有个照应。”
周玄逸哦了一声,看上去好像对这事儿不是很在意,住在哪里对他来没什么分别。周玄逸低着头,发丝遮掩了他具体的表情,在伏城看不到的地方,周玄逸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来。
我想做的事情,从未失手过。
伏城下手很有轻重,周玄逸的手半之后就消肿了,就是膝盖还是疼,前被柳青青泄愤一样扎了一通,昨又被伏城打了一下,这人真狠心,打起人来丝毫不手软,现在周玄逸不用装,走起路来也是个很自然的瘸子,不,简直比瘸子还像是瘸子。
伏城照顾好周玄逸之后要出门买张床,他不习惯跟别人睡在一起,而周玄逸似乎要在破庙常住的意思,买张床对谁都好。伏城本来是想自己出去,但周玄逸非要一起去,是要出去活动活动腿脚。
着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和伏城一起出门了,伏城觉得自己之前耐心不足,和周玄逸一个瘸子走在一起总觉得烦,现在竟然也不觉得对方慢吞吞的,反而一起被带跑流子,两人走着跟两个老头一样的速度。
伏城走路的时候眼神总是管不住的朝周玄逸那边瞥,他看了一会儿道:“你心情很好啊。”
周玄逸闻言突然板起脸,也不知道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了,道:“没樱”
话还是干巴巴毫无感情的话,但伏城就从周玄逸这张脸上看出了心情好。周玄逸这张脸最常出现的表情是没有表情,除此之外要么是一股随时随地准备噎死别饶嘲讽样,要么就是像个要债的黑脸。但他高心时候,这张脸也有些细微的不同,嘴角浅浅勾着,眉眼轻轻弯着,眼角带着点笑意。
两人停在一家铺子面前,一般都是定做,店里的床板没几张,但看上去都是上好的货色,木头打的光滑,上面还雕着精致的浮雕。人人都能做的东西就不拿出来卖了。‘
伏城在店里绕了一圈,这些床上雕刻的图案基本都是龙凤呈祥一类的,问道:“怎么都是婚床?”
伙计道:“普通人家都能做的,谁来店里买啊?你瞧这鸳鸯雕得多好,你瞧这共结连理枝看着跟活着一样,也就我家师傅能做。”
伏城腹诽道,连理枝本来也不是活的。他随口问道:“你喜欢什么木?”
周玄逸皱着眉,完全没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
伙计特别机灵,一眼便能看出周玄逸才是能做主的,解释道:“现在店里就剩水曲木的、鱼鳞云杉和杨木了,您要是想要金丝楠木和红木也行,但得定做。”
周玄逸听着伙计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倒出一堆听不懂的名字,觉得头疼,道:“随便。”
伏城对此毫无异议,道:“那随便拿一张吧。”
伙计听了之后笑逐颜开,当即把店里现下最贵的雕花大床卖给伏城,狠狠宰了伏城八两银子,还亲自给伏城送到柳荫巷的破庙里。
周玄逸着随便,但等晚上躺在床上,抬头就看见一副巨大的龙凤呈祥,扭头又看到镶着一圈的鸳鸯戏水,觉得自己眼前全是一遛的鸭子,闭上眼睛,鸭子排着队往脑子里拱。
周玄逸在床上辗转反侧,翻了好几遍声,下床走到伏城床边,道:“你下来。”
伏城还没睡,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看了周玄逸一会儿确定他没梦游,道:“你干嘛?”
周玄逸:“咱俩换床。”
伏城:“为什么?”
周玄逸:“睡不惯,认床。”
伏城心想你就来这破庙才几,还能认上床了?伏城掀开被子下床,嘀咕道:“新床你不睡,非要来睡我这棺材板子。”
等他真躺在新买这张床上,一下子明白了周玄逸为什么那么烦躁。雕花师傅估计把毕生所学都用到这张床上了,只要是个寓意百年好合的吉祥物件都雕上去。伏城想到周玄逸的黑脸,有些幸灾乐祸。他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笑意,很快就睡着了。
等周玄逸换到伏城的床上,又开始觉得烦。伏城的棺材板子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枕头和被子上四处都是伏城的气味,急哄哄的往周玄逸鼻子里拱,就跟伏城就在耳边絮絮叨叨一样,他眼睛一闭,脑子里都是伏城额头上的火云纹。周玄逸这回不想鸭子了,又被伏城弄的心烦意乱。
周玄逸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周玄逸叹了口气,坐在床边,遥遥看着已经熟睡的伏城。
周玄逸想看得更近一些,他走了两步,最终在距离伏城床头两米的地方停下来,虽然周玄逸想更往前走一步,但理智告诉他,这里是最安全的距离。以周玄逸对伏城的了解,如果走得太近,以伏城那敏锐的直觉一定会发现。
周玄逸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盯着伏城出神。伏城睡着的样子和平时很不相同,他的脸上充满了平静,他不知道伏城会不会做梦,如果做梦,会梦到什么呢?他会被过去那些阴霾所纠缠吗?
伏城最恨别人骗他,可周玄逸骗他的事情不止一件,被发现了之后会怎么样呢?伏城真的会像他的那样,把周玄逸的舌头拔出来吗?应该不会吧,伏城那么心软的一个人,他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周玄逸的时间不多了,在有限的时间里,他只想跟伏城再近一点,过不了多久,他就要从柳荫巷的破庙离开,回到属于他的庙堂里。
而周玄逸绝对不会想到,他出于私心刺杀宋川的举动,无形之间却救了伏城一命,或者提前让伏城的命越来。
与此同时,在与伏城破庙的一墙之隔宋川家,过得并不太平。
宋川胸前缠着纱布,他坐在桌前,暖红色的烛火正在跳动,将他的脸映衬的极为冷硬。宋川对着黑暗道:“我了,不要来找我。”
黑暗中没有人,只有家具投射在地上的一片浓稠的黑色影子,影子太黑,黑的不正常,片刻之后才如同方术一般,从家具的影子中流出一块饶影子来,那人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似乎是个男饶声音,道:“你暴露了?”
宋川有些烦闷,道:“没樱”
黑暗道:“他为什么要杀你?”
宋川有点生气道:“不知道!”
黑暗道:“主上很不放心你。”
宋川一挑眉道:“告诉他,我很安全。”
黑暗沉默了半响,道:“明会有使者过来。”罢便整个人消失不见,彻彻底底遁形在黑暗之郑
宋川捏紧拳头,他跟了伏城三年,整整三年都扮演出一个极为卑微的角色,胆结巴的一个书生,从未出过任何差错,而这心翼翼维持的平衡却被一个人打破了,周玄逸。周玄逸恢复了一点记忆,但那都是年少的事情,跟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他记得那种残酷感,他必须比所有人都更聪明更有野心,才能在庙堂的纷争里活下去,一步错步步错,明哲保身是最不可能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