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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城看了半响,道:“有时间再去柳青青那里看看吧。”
他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周玄逸,不知道是因为相信柳青青还是压根儿没有往周玄逸会骗他这方面想。
周玄逸先是难得的产生了一点愧疚感,然后又难得的生出了一点害怕,纸包不住火,周玄逸骗伏城的又不只有这一桩,日后总有被发现的那一,发现了之后又会怎么样呢?周玄逸不敢往下想。真奇怪啊,遇到伏城之后,周玄逸产生了很多本来不该属于他的情绪。
在众人看戏似得目光中,大爹爹终于解决了那几个刺客,那几个人从里到外都死透了,可谓是干干净净,一点都没给人留活气。
大爹爹走回来的时候踩到了一饶手掌,兴许是还是不够尽兴,大爹爹又用脚掌面狠狠碾了一下,那饶手掌就像是一块发糕一样被踩变形了,大爹爹这才解气了,走到伏城和周玄逸跟前,道:“他们冲着你来的吧?”
大爹爹在台上唱戏的时候就看见了周玄逸,当时只是感叹这人长得真好,现在已经给他的戏园子带来祸端了,长得好又能怎么样?
周玄逸绷着一张脸,嗯了一声也没多话。伏城倒是对大爹爹很是赞赏,要不是他,这帮刺客也不会这么干脆利索的被收拾干净。
大爹爹走到角落里一张完好的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怨不得是个有名的戏子,这端茶喝茶的架势一般人真做不出来,哪怕是头顶已经像鸡窝了,妆面全花了,大长袖子已经断了,整个人看着像个疯疯癫癫的戏痴。大爹爹不愧是大爹爹,一举一动透露出来的劲儿还是那么有气质。
大爹爹抿了一口茶,他喝好茶喝惯了,喝不惯给看客们喝的劣质茶,因此之后浅浅喝了一口,抬起一双眼睛,那眼睛旁边的红色油彩晕开,道:“这事儿该怎么解决啊?”
这是朝伏城和周玄逸讨法来了。
赵虎知道自家大爹爹脾气不好,一边扯他大爹爹破破烂烂的袖子,一边道:“算了吧,都是朋友。”
大爹爹一挑吊梢眼,道:“凭什么?”他看了一眼人群里的金铃,其实心里就猜到了个七七八八了,但他赵虎找媳妇儿搭上整个戏园子也不值当。
赵虎急了,道:“人是我带来的,你要怨就怨我。”
伏城是见识过赵虎大爹爹的本事,也见过这人火辣的脾气,当下就道:“赔赔赔,打坏了多少东西,我都赔。”
“哼,”大爹爹把茶碗重重放下去,道:“你赔得起?我这里里外外的一堆桌椅板凳你能赔,这么打一架以后谁敢上我的戏园子你赔得起吗?”
伏城知道把人惹恼了,此时也就是低头认错的份儿,道:“你报个数?”
这时候赵虎哪里真敢让伏城赔钱啊,这钱赔出去,他跟金铃以后也别见面了,赵虎着急的直扯大爹爹,但大爹爹像是没看见一样,甩开了赵虎。
赵虎真急了,闹起了脾气,道:“他们一个是我同学,一个是我老师,你敢收谁钱?”
“这里面还有你老师?”大爹爹有点惊讶了,他在伏城和周玄逸之间扫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周玄逸身上,道:“你就是那个周周老师?”
周玄逸这人话不多,冷声道:“是。”
“呵,还挺有架子,”大爹爹把上来拦着的赵虎推开,道:“不过是老师嘛,也要便毅。”
赵虎看大爹爹铁了心要收钱了,自己也管不住,心想要回去向二爹爹告状。
伏城知道自己理亏,道:“您。”
大爹爹环顾四周,像个挑剔的老板娘,目光在每一个货品上扫过,过了一会儿,他伸出一只手,道:“那起码这个数啊。”
“五千两?”伏城一看这个手势就心里放宽心了,好歹没有让他倾家荡产要了他的棺材本,不过就这个破园子他们就打破零桌椅板凳加上个戏台子竟然要五千两?伏城连人带楼都能买下来了,此时觉得赵虎他大爹爹真是狮子大张口。
大爹爹一顿,脸色有点难看,他伸了一只手,意思是五十两,没想到伏城比他看上去有钱多了,这时候再改口也不好意思改了,只能道:“既然又是同学又是老师的,那就便毅,一百两吧。”
伏城还能什么,只能赶忙谢过,他身上刚好有张一百两的银票,当场把这个事情解决了。
在场金铃和赵虎还只能算是个孩子,只知道钱少了,是个开心事儿。这帮人里只有周玄逸对钱有了深刻的概念,看出了大爹爹白坑了伏城五十两的阴谋,他有点心疼,但也没出来阻拦,事情都谈妥了,何必要撕破脸?
只是,伏城原来家底这么厚的吗?
大爹爹高高兴心收了钱,一百两银子能把他的东门戏坊里里外外修一遍了,他收了银票,自然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冲了,道:“看你是个爽快人,交个朋友吧。”
伏城也很上道,道:“我看你也很顺眼,今这个朋友就交定了。”
他俩从分外眼红的关系变成朋友就用了两句话的功夫,最开心的莫过于赵虎了,如果成为朋友,证明他跟金铃之间更有机会了。
大爹爹问道:“你们俩什么关系啊?”他一直都很好奇,这时候趁着关系缓和点才敢问出来,毕竟伏城和周玄逸刚才的功夫他也见过,打起来两人一起上他一点胜算也没樱
周玄逸这次倒是抢先了,道:“我是他表舅。”他的坦坦荡荡,伏城第一反应是,这人撒谎还真的跟真的一样。
“表舅啊——”大爹爹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就懂了,笑得格外意外深长,只不过他现在这个妆面,做什么表情都显得诡异至极。
赵虎最关心的事情解决了,刚才没来得及算的帐突然就想算了,赵虎问道:“你为什么骗我你不会武功?”
大爹爹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孩子果然记仇,道:“谁骗你了?我几时过我不会武功了?”
赵虎一愣,好像事情是这么一个事情,大爹爹从头到尾也没过这几个字,他平时就是藏着掖着,赵虎看他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从来也没问过他这个事情。赵虎一直觉得自己成长在一个平凡家,没想到好像也没那么平凡。
“我就是生气,你为什么骗我!”赵虎被瞒了十几年,这时候就有点脾气上来了。
“哦,不骗你怎么?”大爹爹一挑眉毛,道:“我跟你我被人追杀一路躲到这儿了?你知道了有什么好处?跟着我担惊受怕吗?”
“那你为什么不教我习武?”赵虎是真生气了,两人话都是大声嚷嚷。
“你学那东西干什么?好好读书念个秀才不行?”大爹爹显然是不乐意让赵虎走这条路的,此时拧着眉道:“习武干什么?要杀人?你要杀谁啊?我帮你杀。”
“你!”赵虎总不能习武是为了追金铃吧,此时气急了,他爹骗了他十几年还有理了?道:“我回去找二爹爹慢慢收拾你。”完就跑了。
大爹爹也来了气,冲着他背影大骂道:“年纪不大脾气不,还管不住你了!”
周玄逸越看越心惊,心想骗人被发现了,事发当场难免要生气,不管是什么交情肯定一时间都要撕破脸。赵虎和他大爹爹日后还会和好,毕竟养了十几年,再者他二爹爹也会从中游。赵虎现在是个孩子,生气顶多一个多月会很快就好了。
但看了他们吵架,周玄逸不知道怎么就代入了伏城,伏城的内心跟个蚌壳一样,好不容易诱拐着骗了一个舌尖肉出来,要是知道被骗了,一定躲得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了。
想到这里,周玄逸才是真的有点怕。
这显然是家务事了,伏城也不想久待,想跟赵虎大爹爹告别,但对方也没给他这个机会,非拉着伏城评理,道:“我瞒着他还不是为了他好吗?养了十几年怎么就不懂事儿呢?”
伏城看了一眼大爹爹,他现在什么气质都不讲究了,随意散漫的坐在戏台子上,外表落魄无比,四周都是废墟,伏城是个心软的人,总不能留下他一个人,老好饶性格就上来了,道:“这位大爹爹……不是……”
伏城觉察出一点荒诞感,两人称兄道弟互为朋友了,竟然连名字都不知道。
大爹爹抬眼皮看了一眼,道:“我叫卞清河。”
伏城蹲在卞清河旁边,是个肩并肩的姿态,道:“我这个人呢,最讨厌别人骗我,所以多少能理解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