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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都的消息来得猝不及防。
在这个热气腾腾的夏日里,像一股新鲜的风,吹过大江南北,跨越大漠西域,无处不知——
大雍朝璟宁皇帝要迁都了。
多年来,裴獗和她的小妻子,时常分居两地,聚少离多。
以前,一直有人为他们的情感而疑惑。
甚至为此争论不休。
即使是他们的身边人,都很难说清楚,二人的情感到底好还是不好。
说好吧,两个人都太淡了。
别看脸上都挂着笑,也从来不会像普通夫妻那样发生争吵和龃龉。
成婚多年,就算他们身边最亲近的钱三牛和小满,以及别的侍卫仆从,都没有听过他们闹矛盾。
可就是少了点什么,又很难说清是什么……
但要说他们感情不好,也未尽然。
二人相处时,看着对方眼里都是带着光的,没有过分的甜言蜜语,却有一种全世界都插不进去的默契,只有彼此,唯有彼此。
那寻常人家可没有他们那么恩爱,尤其裴獗是个冷心冷肠的人,在所有人面前都只有一副面孔——冷漠,平静,如千年古井,无波无澜。
只在冯蕴面前,才能看到他不同的面容,会有生动的表情……
因此也有人笃定,他们是相爱的。
两种不同的声音同时存在,多年如此,谁也说不服谁。
但圣旨传下的这一天,争议就尘埃落定了。
迁都安渡固然有裴獗圣旨里所写的那些原因……
可山川秀美,人杰地灵的所在,大雍天下可不少。唯有安渡与众不同——这里住着冯十二娘。
大雍帝为博红颜一笑,从西京追到安渡?
如此痴情,可会灭帝王威风?
外间的说法,裴獗不以为意,颁旨次日就给冯蕴去了一封信。
上面写着,“我到底还是要入赘了。”
皇帝不急不怕,朝臣们却很尴尬。
尤其是鸿胪寺接待使节的那一群人,每每有人问及,他们就感觉老脸发红,说不出的丢人。
那是大雍皇帝啊!
他是战场上无畏的勇士,是无数人心里的阎王,是踩着鲜血和白骨从沙场中走出来的皇帝,不是那种含着金汤匙,长于妇人手的孱弱帝王。
为情迁都?哪怕他们心里明镜似的知道答案,在他国使臣面前都得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反复说定都安渡的用意和好处,咬紧牙关不肯松口,死不承认是为一个女人。
冯蕴也不承认。
长门里里外外笑逐颜开,因为立后的事而笼罩上空的阴霾,一夕间就消散了。
韩阿婆还特地安排了几桌,让大家同乐。
休战几年,民生在逐渐恢复,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尤其安渡,在整个大雍辖下,都是数一数二的富饶,丝毫不逊于西京和中京,所以,这日的酒菜极是丰富,韩阿婆也不心疼。
“迁都了,立后还会远吗?”
“那我们往后,是不是管娘子要叫娘娘了?”
“娘子和娘娘都差不多,不知娘子喜欢哪一个?”
“那自然是娘娘了,谁不想做娘娘啊。”
“你想?”
“我不敢,不敢!啊,我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传入耳朵,冯蕴觉得很吵,无奈一叹。
她面前的桌案上放着裴獗捎来的信,以及一张陌生的地契。
这是今日牙人才送到府上来的。
冯蕴这才知道,裴獗居然背着她置了宅子。
不仅如此,从买地到修造,全没有经她之手……
冯蕴都有点糊涂了。
这个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好?
她有那么多田地、商铺,庄子,裴獗不来找她买,去买别人的,偷偷摸摸?
要不是知道他什么性子,冯蕴都要怀疑是不是为了方便“养小”了。
看一眼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她歇了即刻过去的心思,提笔回信,唇角下意识掀了起来。
“入赘好。郎君有心,妻主一定会好好赏你,有惊喜哦?”
她刚将信封好,鳌崽便推开门进来了。
这家伙从西京回来,就待不住,一去界丘山就好多天,那个小媳妇儿可能是不喜欢人类的环境,再没有来过。
冯蕴瞥他一眼,笑话道:
“你也是个入赘了的。”
鳌崽当然不懂什么入赘,在她面前蹲下来,蹭蹭她的裙摆,表情略微有些焦躁……
冯蕴看不出他需要什么,给它喂了食,又撸毛玩耍片刻,鳌崽就走了。
她心里沉甸甸的,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