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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生口市场也没什么特别的标记,只人声渐嘈杂,马嘶牛哞之声此起彼伏处,便是入口了。安舒仔细看去,但见这市场便似个松松散散的圆,外围每隔八九步左右便有大小均等的草棚,草棚下有木栏围起来的牛圈马厩。每隔三五个草棚,便有一处粗油毡布围成的蓄水池,牲畜等远道而来,便由主人牵了,在此轮候喝水。
牛马聚集之处,自然排泄物也多,气味极其浓厚。蚊蝇之类不可胜数,嗡嗡扰扰,只在众人头面之间盘旋,叫人烦不胜烦,防不胜防。阿宁阿冉一只手拉着衣袖遮住口鼻,另一只手握紧缰绳,控制马匹避让行人。千番小心,万般仔细,生怕一不留神失足跌下去,这路面眼看着屎尿横流,若是沾染上了,怕是要成毕生之恨。
此时就显出大小姐与世子的与众不同来了。这两位不愧是人中龙凤,灵秀天成,置身鲍鱼之肆,如处芝兰之室,闲庭信步,信马由缰,施施然若仙子,似高人。阿宁阿冉望着他二人挺拔的背影,佩服得五体投地,无以复加。
却不知安舒此时,脸早已僵了。她长于宫廷,自幼便被人教导着要注意礼仪,比及渐长,又因为身世被别人嘲笑,较之旁人,更为看重自己身姿仪态。此时坐在马上,要学阿宁她们以袖掩鼻,单手控马,必然狼狈不堪。她是断然不肯的。然而此地异味纷呈,各种热烘烘的臭味,带着或陈旧或新鲜的气息,竞相扑鼻而来,这般滋味,实是再难用言语形容。纵然隔着面纱,屏息静气,却也不能长久。一旦吸气,则口鼻之间,满塞异臭,躲无处躲,避无法避,当真是难熬至极。
好在这市场到底不大,骑马缓行大概半炷香功夫,便能看到市场中心。彼处设了一处木制高台,八尺见方,高及人肩。高台左边挂了一面黄铜大锣,旁边一人,手持木槌;右边则高悬一根打满绳结的粗麻绳索,另一人持大铁剪刀侍立于侧。买卖一旦成交,则左边鸣锣,右边跟着断绳,双方再无反悔余地。
高台下正对面则摆放两张案桌,四名服色各异,形似官员的人坐在桌后,桌面上堆满各色文书,既有纸张,也有羊皮纸,或是丝绢、木简等物。四名官员面前陈设的笔具也不同,中间是文房四宝,左侧又一根长羽毛,插在陶瓷小罐里,旁边搁着一把小刀,这便是极西之人惯用的鹅毛笔;右侧则是一支红柳木枝,一头削尖,裹以布料,浸透墨水,此是西域本地的木笔。
整个市场里属这里人最多,里外三层,水泄不通。曹宗钰等四人停在最外层,从马背上看过去,一览无遗。嘈杂的围观者多着异族服色,却也有少许汉人夹杂其中。
高台中央站着两个腰圆膀阔的男子,手持棍棒,大剌剌站在稍后的位置。在他们前面有一个鼻子高大,眼窝深陷,皮肤苍白的矮个儿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马鞭,正指点着一个腰间仅系一根细布条,手缚长绳的昆仑奴,卖力地说着什么。那昆仑奴身躯比他高大得多,通体黑如墨漆,头发蜷缩如扎了满头螺髻,眼睛茫然地看着台下,神情温顺。
矮个儿男子乃是供职于市场的司易,讲的是番语,安舒等人自是听不懂。曹宗钰低声解释:“按生口市场的规定,他当轮流使用该化外人的语言和官话,我们且等一等,他须会讲汉话。”
果然,片刻之后,他便开始讲汉话。此时比方才更为积极,唾沫飞溅,声音洪亮,极富感染力:“各位官人老爷,今日新到一口昆仑奴,名唤奴穆拉,身高体壮,力大如牛,性情温良,对主人忠心耿耿,实为最近这些时日以来不可多见的好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