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贪欲(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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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郎,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恨十一弟吗?当年,毕竟是因为他,你的腿才————”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未尽之意,却表达得淋漓尽致。

那男人却没有立刻搭理她,他默默地悲戚了片刻,然后便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白色的锦帕,静静地擦干了脸上的泪。他没有转身,只是继续凝视着棺木中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

良久,他那清润却恨意难平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我恨啊,怎么不恨呢?我被困在轮椅之上这么多年,昌顺有那么悲惨的遭遇,这一切不都是拜这个人所赐吗?可是,他竟死了,竟这样轻巧巧地就死了?死后竟还能挣得一个如此大的身后之名?荣国公?荣国公?哈哈哈——————”

那人猖狂地大笑,笑着笑着,他双手狠狠地一拉,将那棺盖猛地一下拉回到原位。然后,他双手搭在那轮椅一上,微一使劲,那轮椅竟生生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转向了那女人的方向。

“四郎,你想不想报仇?”那女人摇曳着饱满而玲珑的身子,兴奋地靠近着这个面目虽然俊逸,而眼中恨意满满的男人。她的声音柔媚,似乎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报仇?他都死了,谈何报仇?”王峭面目有些扭曲,许是多年被困在轮椅上的缘故,他的心理有些变态。大手落在那女人滚圆的胸脯上,就是狠狠地一捏,直到看到那女人泫泫欲滴地望她,他的手才放开,转而伸手探进那女人的衣襟之内,狠狠地揉搓起来。

那女人忍着痛意,脸上挂起一抹媚态天成的笑意,嘤咛了一声,像是一面膏药似地贴上了那男人,“四郎,你听我说。”她娇喘吁吁地说道。

“你说,”那男人摸着摸着,自己也喘气如牛般。但是,他手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几下扒拉之下,便将女人拨得个精光。

王琳琅直觉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全部地冲向她的天灵盖。她整个人不可自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她正待起身,冲上去将那对在灵堂里苟且的狗男女剁个稀八乱,却有一只手,像是一只铁坨一般,死死地吊拉着她。同时,一只手将她的眼睛蒙得严严实实。

“杀了他们,你在王家的处境将变得寸步难行,而且还恐有性命之忧。暂且忍忍,听听他们有什么样的阴谋诡计!”王瑞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想起。

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王琳琅才控制住心头的那股冲天的戾气,她抖啊抖,然后她慢慢地平静下来。

一阵如同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募地响起,女人的娇吟声,还有那轮椅滑动的轱辘声,这些怪异的声音,响在这样肃穆而庄严的灵堂之上,有一种极端的诡异,离奇的荒唐。

“四郎,这些年,你一直想找十一弟报仇,可是十一弟却一直待在西南那荒僻野蛮之地。现在,他回来了,可是,却又突然死了。”那女人边扭动着丰满的身躯,边凑在那男人耳边吹气如兰。

“难不成你要我将他拖出来鞭尸?”男人黑沉沉的眼眸中掠过一丝阴霾。

“四郎,四郎,”女人仿佛带着电的声音,颤得男人身子一阵发麻,漆黑的眼珠里,充满了狰狞而赤裸的欲望。

“快动,他狠狠地掐了一把女人,下手毫不留情,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

伏在他身上的女人,眼中掠过一丝狠戾,但是很快这戾气便隐去,她一边动,一边语音颤颤地说道,“四郎,不如我们把他死后的功名给抢了过来?你说,好不好?”

男人猛地一抬眸,与那女人情欲满满的眼眸对视在一起,“怎么抢?”他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强忍着那一波又一波的冲动,极为辛苦地问道。

“十一弟膝下没有儿子,不如我们将灿儿过继到他的名下,承他的香火。那荣国公的称号岂不是迟早将会落在灿儿名下?荣国公哎,朝廷的一等国公爷,那是可以世袭三代的啊!”那女人的手,像是点火般,继续抚摸着身下之人,“我们这一门,三哥是一品骠骑大将军,七哥是刑部侍郎,只有你这些年闲赋在家,身无功名——”

她刚说到这,那男人便是冷哼一声,双手如铁砧一般,在她的腰部狠狠地一箍,使得她不由地暗暗倒抽一口冷气。但那女人却是面上不显,媚笑着,伸出舌头在他的脖颈之处就是一舔,惹得那男人浑身一个轻颤。

“四郎,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灿儿考虑。他若日后成为了荣国公,那岂不是对十一弟最大的报复?他舍身救了陛下,而功名最后却落到灿儿身上,这岂不是最好的报复?你说,是也不是?”

那仿若带着钩子般的声音,咯咯咯地轻笑了起来,似乎这个提议是多麽地好笑,多么地让人畅快之极。

王琳琅再也听不下去了,她一把拨下腰带上的一粒玉石盘扣,使劲地窗外一掷。

那玉石落地的声音,恍如晴天霹雳,惊得那屋内那对野合的鸳鸯,那一个鸡飞狗跳!一阵慌乱的衣裳窸窣之声响起,紧接着,一阵骨碌碌轮椅转动的声音响起。那女人推着那男子,慌张张地从灵堂里走了出来。

门口处悬挂的高高灯笼,撒下一片晕黄的光芒,落在那张娇艳的不失妖媚的脸上,真正像极了一枚熟透的水蜜桃!

原来是你啊!

这个虽已年过韶华,却依然妩媚动人的女子,正是那晚在废旧花园里与王敦苟合的女人!

“他们是谁?”王琳琅转过头,静静地盯着面前的王瑞问道。

“他们是四叔,四婶!”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两个身影,被迫听了那俩人一耳朵情事的王瑞,本就尴尬不已,此时,他的眼中更是闪过一抹浓浓的复杂。

人心为何如此诡异莫测?那看似温和与世无争的四叔,在那平和宁静的外表下,竟隐藏着那般浓烈而扭曲的恨意?而四婶,平素端庄而文雅,哪里想到那美丽的皮囊之下,竟有着这么深沉的心机?

想到这,他的头皮不由一阵发麻。

王琳琅自黑暗的角落走出,愤怒像是一团烈火,在她全身灼灼地燃烧,她感觉自己每一根毛发,都在往外冒着火焰。她踏着几乎要把自己烧成灰的怒火,像一缕暗夜的黑色火焰般,将厅堂里所有的窗口完全地敞开,大门彻底地洞开。

风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那厅内残留下的迷乱气味,吹得七零八落,消退得干干净净。

不,不行,这还不够!

她寻到左近,找来一个木桶,打来一桶清水,从梁上扯下一条布幔,开始疯了似地,在那地板上来来回回地擦拭起来。她擦得那般仔细,那般用力,仿佛要把砖缝里的每一颗尘埃都要抹擦干净。

王瑞默默地看着她。然后,他也寻来一桶水,照着王琳琅的样子,用力地擦拭着那地面。

夜渐渐地深了,那两道身影,却依然在晕晕的灯火下,大汗淋漓地忙碌着。

------题外话------

月亮很圆,很亮,像是一个大大的玉盘一样,悬挂在中天之上。它那银白色的清辉,无声无息地,洒满了寂静的大地。这照耀了人世间万万年的月亮,它的光亮,跟千万年前一模一样,可是它照着的人,却是永远不是最初的那个人。

写这段话时,脑中不约地想起了张若虚的: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只相似。

从古到今,多少人对月慨叹,而月儿却沉默不已,只是高高下挂在中天之下,冷冷地看着人世的变迁,世事的翻覆。

时间是永恒的,月儿也好像是永恒的,唯有人自己,好似只是这无尽时间中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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