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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弘的心里,却仿佛突然掀起了一场海啸。用针线缝合伤口,这一个场景为何这般地熟悉呢?
一段零碎的片段,陡然从记忆的深处冲出,搅得他全身一个震动:一个粉衣的小女孩跪在一具尸体旁,面无惧色,正全神贯注地,用针线将那被腰斩成两截的尸体缝合起来。
莫非是她?
阿琅?阿琅!真得是她!可是,半张脸美得惊人,半张脸丑得吓人—————
冯弘的心,怦怦直跳,像是激荡的湖水一般。他夹起一口菜,慢慢地放入口中,待要再听下去,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却突然打断了所有人的交谈。
只见邻座的位置上,一个面色阴沉的青年,像是被惹怒的豹子一般,轰然一声掀翻了隔壁一座的桌子。汤汤水水,菜叶饭粒,溅得到处都是,简直是一地的狼藉。
还没有待人反应过来,那满面狰狞的青年,一把扭住一人的手臂,使劲地一扭,只听咔擦一声响,那人的手臂竟被生生地折断。一声凄厉的尖叫,陡然响起,几乎要把人的耳多给震破。
“敢伤我兄弟!”几名同桌的汉子,唰地一下逼近,作势扑向那暴虐的青年。
“阿狼,我怕!”一切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却是那青年身旁的一个少年。长得格外地眉清目秀,精致无双,像是一个玉做的瓷娃娃一般。他紧紧地抓住青年的衣袖,一张脸上尽是惧怕和不安。
“别怕,”被称作阿狼的青年,阴恻恻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凶狠之极的目光,他将那少年往身后一退,长拳打出,凌厉之极,直接击向一个汉子的太阳穴。
云轩阁yunxuange.org厺厽。躲避不及的汉子,被打个正着,一个趔趄,滑倒在汤水狼藉的地面之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正好坐在一个破碎的瓷片之上,顿时,一声撕破了嗓子的嚎叫声,几乎要把屋顶给掀翻。
围观的吃客,俱是一惊,屁股齐齐一抽,一凉,再一痛!
“一起上,”其余几个汉子,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牙关一咬,如同恶狗扑食一般,向那青年围攻而去。
岂料一阵纷沓的脚步声,突然响起,却是数名带刀的护卫,像是一道急涌而来的海浪一般,穿过走道,飞掠众食客的头顶,朝那几个汉子席卷而去,刀鞘左拍右打,竟将那几个气势汹汹的汉子,像是蒿草一般,掀倒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唤个不停。
“殿下,请恕属下救驾来迟!”来人齐刷刷地半跪在地上,朝那狼一般的青年请罪。
石隧脸上的肌肉愤怒地抽动着,眼睛里崩出火一般凌厉的光,“杀了他们,”他指着躺倒在破瓷乱菜上的那几人,恶狠狠地说道。
“杀了他们?我看谁敢?”一个方脸汉子,带着一股冲天的霸气,气势汹汹地来到一楼大厅,来人正是谢岚笙。
“我看谁人敢在我食味斋放肆?”他眼含煞气,面色不善,踏过那些汤汤水水,像是盯着敌人一般,盯着那些带刀的侍卫。
在他的身后,带着数十名随从。这些人甚是奇怪,不是缺胳膊断腿,就是瞎眼面丑,总之各种各样的残废。但是站在那里,却有一种惊天的气势。那是一种铁血的沙场气息,是经历过无数生死之战之后,锻炼而出的钢筋铁骨,狰狞杀意。凌冽之极,骇人之极!
被扭段手臂的长脸汉子,约莫是觉得此刻有人撑腰,抱着扭成麻花的胳膊,忍着钻心的疼痛,龇牙咧嘴地说道,“谢掌柜,这人扭断我的胳膊,你得为我做主!”
满脸匪气一身倨傲的石隧,冷冷冷地哼了一下,“我不仅想扭断你的胳膊,还想扭断你的脖子。”说罢,还用舌头舔了一圈嘴唇,盯着那先告黑状的长脸汉子,就像是盯着一盘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气。
这般挑衅十足的话语,还有那寻畔滋事的动作,彻底地惹恼了谢岚笙,“敢在老子地盘上动手,你是活腻歪了吗?”他浓眉一挑,那些缺胳膊断腿奇形怪状的护卫们,动作迅速如风,立刻将石虎一行人包围起来。
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混战似乎一触即发。
近前的吃客们,唯恐遭受无妄之灾,赶紧散开,腾出了一大片地方。
一个伙计见势不妙,唯恐自家掌柜冲动坏事,疾步上前,凑在谢岚笙耳朵旁低语了几句。
殿下?这是哪门子殿下?这般凶残暴虐,动不动就要扭断别人的脖子,他可没有见过这般别具一格的殿下。莫非是鸿胪寺那边来庆贺皇太后寿辰的外国使臣————
“哎,听说你还是一名殿下,你是哪里的殿下?敢在我食味斋闹事,欺负我朝百姓!你娘难道没有告诉你,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要夹起尾巴,低调行事吗?”谢岚笙大大咧咧地说道,丝毫不管自己的话,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果然,石隧的牙咬得咯嘣咯嘣直响。亲娘早逝,娘这个字早就变成了他心中的禁忌。他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一股一涨,眼睛里更是射出愤怒的火焰。他怒吼一声,像是地狱的恶鬼一般,扑向谢岚笙。
两人像是野兽一般,扭打在一块。谢岚笙的身手不错,拳打脚踢,虎虎生风,迅速就处在上风。但是,石隧身上有一股狠劲,那是一种视生命为无物的疯狂。他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只攻不妨,像是被惹怒的猛虎一般,只管撕咬暴打,纵然自身鲜血淋淋,但要叫对方脱下一层皮。
他被掀翻在地,在地上滚落了几圈。那些破碎的瓷片,割破他的衣裳,深深地扎入他的血肉之中,他却不啃一声。
一旁的亲卫卫队长,看着眼前这一幕,急得脸红脖子粗。上一次,殿下与大部队失散,他们只差以死谢罪。好不容易在机缘巧合下寻回了他,却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打,那他真是枉自为人!他牙关一咬,提着长剑,如流星火光地加入进来,招招直攻谢岚笙生死要害。
剑锋凌厉,剑气如霜,逼得谢岚笙,竟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的可能。他连连后退,左避有闪,一时间狼狈不已。
“退下,”一道阴沉若水,仿佛地狱暗流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正是那从地上爬起来的石隧。
他如一只受伤的猛虎一般,身上血迹斑斑,那些扎在后背之上的瓷片,有数十片之多,他却毫不在乎,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般。只是拿着一双煞气逼人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谢岚笙,“我来和他打,任何人不得插手。”他对着亲卫队队长阴测测地说道。
说完这一句,他便扑上前来,如同鬼影子一般,死死地缠住了谢岚笙。此时的他,不同于先前的暴力蛮打,拳风突变。出拳刁钻古怪,令人防不胜防,而且招招带着暗劲,直攻生死大穴,让人心惊胆战。
谢岚笙被他飘忽不定,狠厉毒辣的拳招,搞得焦头烂额,心火飙升。这厮的脚法变幻,变得捉摸不定,配合着那古怪刁钻的拳法,几次闪避不及,被拳风扫到,俱是火辣辣地疼得厉害!
他头大如牛,进退两难,他不可能真得将这个殿下给杀了。不然,一件小事,上升到国之高度,他家老头子岂不是要打断他的狗腿?可是,这个所谓的殿下,实在是阴险暴虐了,像是疯狗一般,缠着他不放,时不时地偷袭几口,咬得人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拳将之拍死。
两个人斗得风生水起,惊心动魄,如胶似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则是瞧得津津有味,饶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