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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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知道,最少也要狠狠夺去八分利!因为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在人前笑了,那会让买主感觉越来越亏,因为会越笑越那个,呃……“贱”。

……

夜如乌铁,凄风如刃,将铁一片片割搅成碎,被沉重锈迹染黑,溶在巍巍城池峥嵘里。

夜寒无声,流淌依旧,飘荡中,来到一处火光如日的窗前,忽觉全身阴冷,似有冰凉的蛇从夜色深处钻出,嘶嘶缠上!

夜寒惊,一阵幽咽风起,迅速开溜,余下一片峭寒月色霜…

早上起来,铺堂寒气已散,打开门,发现外面又站了不少人,而且进来后不买蜡烛,反而只将一道道视线投在她脸上,盯得她一阵发毛,不禁怀疑晨起没上好妆,还是稍明快的扑蝶髻果然不适合自己。

她坐到柜台,直了直身,平静扫视众客,淡淡开口,“今日春风熏然,桃花邀醉,奈何庞阿城风冷硬,西南桃林偏远,故本店特制一种桃花礼烛,十支可赏桃花夭夭晴,百支可叹天地缤纷雪,内赠浊酒一壶,可去北城郊绿坪携家眷亲友一聚。”

今日进来的客人,有不少有幸看到昨夜美人笑的行人,本来还想着,能侥幸再见一次那笑容,惊惊艳,养养眼,可一听她说得这么诗意有趣,心里顿时被说得痒痒起来,白家姑娘的礼烛是风靡庞阿之物,几乎成了庞阿的一种特产,其变幻绚烂之神奇,他们身为庞阿人,自都是深深体会过的。

“我说掌柜,你这都要清仓了,什么时候特制的,呵呵~”有人开口出声调侃。

白祀抿唇如樱,清眸一转,瞧向说话处,“小女子在几日前去过一次桃林,是以有今日的有备无患,公子,来几盒?已是春末,再不去看,可就又要等一年了。”

“呵呵,好~”那声音有些腼腆地回应。

“好什么好,那一壶酒才半两,几盒的也不够啊~”有知情人起哄“泄密”。

“当然,一壶肯定不够啊,只是意思,但凭着诸位的风流雅姿,摆个潇洒豪迈的姿势,吸引小姐们偷偷瞥眸,含羞问路还是够的。”

“哈哈哈哈~”

于是今日的桃花礼烛卖的尤其多,但货也愈发得少,显得每个货架都孤零凄凉起来,就像母狗生了一窝狗宝宝,最后都被人抱走了,看着孤单的老母狗,总感觉它没心没肺摇的尾巴尖里带着叹息与惆怅,唉。

将剩余的蜡烛摆放整理好,白祀将七兽雕拿下来,继续埋头雕刻。

清晨一缕阳光悄悄透窗而入,洒在她认真的脸颊上,轻轻描摩着她的美,这份宁静美好,让活泼的光不自禁停止了动作,静静聆听起木屑的沙沙声,一层层光沉淀在这里,幽幽晕出了岁月般的昏黄,忘记了外界,忘记了天空,独享这一份暖暖昏昏,让人安心的宁静,忘记了时间……

今日容熵没来,但他大概也猜到制作一支特别的蜡烛需要时间,每天来跑也没什么用,作为一城之主,希望他有打听消息的宽广门路。

断断续续偶有客进来,被打扰的阳光总是让铺堂恍惚明亮几分,白祀悠闲招呼着生意,忽然发觉嘴里一直在闲着,于是跑去老韩头那里买了袋蜜饯,嘴里一有东西嚼,果然舒服多了。

铺内的阳光感觉这样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少女不美了,就开始感觉无聊,于是活泼的性子苏醒,无声跳窗溜走了,另一束阳光紧跟着跃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客人。

进进出出,进进出出,进进出出……听着又过滤着耳边的声音,谁也无法打扰她专心的雕刻。

直到一句“吴兄,你还有心上这来看白姑娘?听说北边那一直沉睡的火山不知怎么的冒起了烟,你家住在城边,还是早做准备吧。”

“当真!?”

“老子还拿这种事折腾你不成,城外不少人看见了,今天大绿坪那有不少人点桃花烛,火烛幻出连片桃林,夺魂的绚丽,吸引了不少人观看,现在都吓得跑回来了,城北开始有官兵聚集,听说城督府已经下发命令,准备将民众迁移。”

“啪嗒。”白祀手中的雕刻掉在了地上。

“瞧你,吓坏姑娘了,在下去看看情况,多谢,告辞。”

“慢走。”汉子揖手送别,随即转过头来,望着失神如落花的少女,粗莽的心中难得柔软,笑着温语安慰,“妹子不必担心,那小小火山喷不了多高的火,岩浆绵延如江涛,也流不了十几里,即使流到也没关系,前几任城督海老防患于未然,不是在地下修了避难之地,躲进去自可无虞。”

白祀回神,听着这微泛粗哑,如铁砾揉沙的磁性声音,她想起是南边章丘书院的顾云长顾教习,因只隔檀香三街遂常来,而且这是个武教习,学院都传言他曾当过一方城主,武力深不可测,不知是真是假。

只是他那饱含故事,沧桑又潇洒的眼神,让人印象尤为深刻,加上挺拔英武、悍气博姿的面貌,不知多少情窦初开的女学生与为他红了脸,深闺少妇因他入了春乡。

“顾大哥说的是,小女子倒是不怕,庞阿若是惧一座小火山,早就被摧毁了。”边轻描淡写说着,弯腰捡起地上木雕,她倒真没害怕,只是惊了一下而已,又非悍江泛滥,那想想才是真的恐怖。

顾云长却是眉峰一皱,开口,“我听说妹子你昨日贴下闭店告示,说庞阿已非佳地,莫非是算到了会发生了这种事?”

白祀一愕,没想到他会去联想昨日的话,那些不过是敷衍之语,谁会想到死气沉沉的火山会就这么苏醒了?

“顾大哥高看我了,若我是高处云端的剑士,倒还真敢应下你的猜测。”

“倒也是,不过剑士也没什么好,若你这两日听过容熵或龙城公子这个名号,就知道剑断了的剑士过得有多凄惨,听说今早还被客栈拒客赶出来了,好像昨晚闹出了人命。”

白祀身子一震,心里惊骇。

被赶出来了!?

她愣愣侧头,望向暗如晦纱的窗外,将记忆中青空湛远置换,耳畔听着屋檐鸟儿啾啾欢鸣无忧,她才发现,这看似温暖平静的一天其实并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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