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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失败了,被补天珠温暖的温度在短时间内再次降低,雪花重新飘下,蓄积大地的雨水连绵成冰,一点点铺上白色的晶莹,却因为很小,仍暴露着土地上的斑驳污浊。
没有补天珠的强大影响,黑色空洞又向太阳挪动了一小步,遮蔽了一部分,天似乎更冷了。
而正当大多剑士以为与火种就此无缘时,被忽略的莲骨山上异象再生,无数翡色火苗绽放出奇异的轮廓,如小小莲花般盛放,漫漫开满山间。
莲花十二瓣,朵朵虚幻,唯花心处仍是实质的火苗。
其余地方皆被冻结,唯此地仍是湿润的,淅淅沥沥的雨滴似永不停歇,花瓣于微风细雨中摇曳,乘着山石湿漉的味道,轻轻抖动,向世人传达着什么……
这样的异象给了剑士们一种希冀与安慰,似乎最初争夺的东西并不是火种,任何人都被误导了,而四弃之上,除了司柏,没有人去争夺那颗珠子。
可那珠子又是什么?
一时没有答案。
……
白祀又陷入了那个奇怪的梦里,梦见了司柏,无数破碎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
她感觉身体发冷,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像待在了她最想待的地方。
又是那片美丽的银色世界,天水肆流,月清如钩,这里没有白昼。
很清冷却不寡淡,清泠月光下,每一处都似藏有无尽的秘密。
画面里,看到倒地不醒的司柏,她不明白自己为何笑,当对上那双悠悠苏醒的眼睛,看到那张被鹿的唾液涂满的脸,她当即转变成冷淡嫌弃的眼神。
转身就走。
这是他们的第一面。
她是来饮这纯净的天上水的,她是此代月女,是维持这夜色之人,这水也唯有她能饮,是龙神对她维持世界的小小奖励,否则便会被寒冰侵蚀,浸入肺腑,冻结灵魂,入深寒地狱,永不得入轮回。
方才她感觉身体微冷,大概就是饮了天水的缘故,究竟有什么功效,她亦不知,也许只是代表一种独特的殊荣。
龄龙山下的水最为甘甜,许是这里是她第二命运起始的地方,带着特别的回忆。
山下不远之地,清简的车队静候着,都是青年男女,侍卫侍女加起来七人,比起平时月女正式出行的仪仗,可谓单薄,却也让她最舒适。
终归才只有一年,还没有完全适应,而这世界如此迷人也不是她的功绩,她只是一位继承者,底气也不足,虽家世高贵,本身却也没那个威望。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是她如今的心态。
白祀看不懂画面中具体的一些东西,但莫名感受到了她的心情。
画面一段段闪过……
每一段都那么陌生,每一段又身临其境,身处其中,她渐渐分不清哪世界是真,哪世界是梦,她感觉很乱,渐升烦躁,心脏发冷,血液冻结,体外寒气汹涌,乱卷在一起,如百条被激怒的蛇,狂舞高扬,在路途中撒起密集的雪花。
脚下一切迅速被覆盖,淹没,化成一片柔软的白,继续堆积……
司柏抱着白祀,穿过一个个人,无视这些人的注视,缓步前行,一步步踩着她制造的白色地毯,瞧着里面的“雪景”,有些惊奇,有些哭笑不得。
同府那段时日,司柏是见识过白祀睡眠之时身上逐渐覆雪的,异样、安静、神秘、美丽,因此他能见怪不怪,有过担忧,但没有谁沾染寒气还能生龙活虎的。
不仅生龙活虎,比之空洞还强大一般,能凭空生雪。
且不知为何,明明也算见惯的景色,他竟从这铺就长长的雪路里看到了悲凉、荒芜,仿佛穿越无尽时光,看到了一个被雪埋葬的古老世界……
“呵,本君究竟是喜欢上了一个怎样的人。”
“补天失败了,庞阿城也要毁了,本君已无事可做,今后……就用时间来了解你吧,白白你说怎样?”他低头,嘴角弯起浅笑,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但包含了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幸福。
“葬雪族花间雨,前来葬雪。”
沉浸在情绪中,不知走了多远,一声宣告打破了他的世界,男人停下脚步。
“葬雪族,花间雨……”这几个字很耳熟,是近日欺负白白的人,司柏看向这个人,珠冠玉带,烟袍粉罗,花里胡俏,可惜左眼角伤痕破坏了美感,无端带出几分凌厉。
的确是花间雨。
“没错,正是在下。”青年随意一拱手,下巴微扬,看着司柏语带轻笑,“虽然你是四弃,但本君不占虚弱之人的便宜,且滚去吧,本君今日只为葬雪。”
最后的话一落,他的一双桃花眸里闪过冷光、趣味,仿佛一把沾了酒的剑出鞘,泛着醉意,狂气、潇洒。
唯独没有杀气。
葬雪族,名起西方,没人知道他们究竟是不是一个种族,只是冰人出现时,他们便出现了。就如他们的名字,是冰人与雪的克星,当有冰人化作野兽,他们便会出现,神秘飘忽。
司柏一共也才遇到过三次,这是第四次,若非能见到他们眼角的伤痕,怕连窥视一角都做不到。
“早就想找你。”
“呵,华凉那种想以字堪命,不过是天真的蠢货,接了那种蠢货一剑,就以为天下无敌?你的意思是……也想尝一尝葬雪剑?”
“请赐教。”
“成全你,瞧你连雪都不怕,想必跟那个世界也不是无一丝关系,就赐予你们一个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