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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徐公馆门口,仆人打开了车门,徐曼琳满面春风的走下车,时髦的英式小礼帽,一头漂亮的卷曲短发,很有女人味,身上穿着白色钩花窄身裙,带着白色的半透明手套,脚下踩着一双白色高跟鞋,高贵,典雅,妩媚,迷人。
周瑞康走在她身后,一身定制的西装,男士礼帽,把他衬托的更是挺拔俊朗,眉头轻锁着,脸上满是疲惫和无奈。徐曼琳挽住他的手走进大厅,后面三四个仆人拿着十几二十个大包小包,跟了进来。
徐曼琳拉了周瑞康来到卧室门口,他往后一退,说:“你累就回房休息吧,我去客房。”
“进来吧,你这个老古董。”她笑着把他拉进自己的卧室,关了房门,胳膊一下子缠住他,急不可耐的攀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瑞康应付了一下,心里很不舒服,拉下她的手臂,她满脸脂粉的脸,始终让他觉得很陌生,这种陌生是一种心理上的,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受不了她的热情主动和那些法国香水味。
“曼琳,逛了一整天,我很累,先回房休息一下。”他疲倦的说。
“我也很累,不如我们一起休息吧。”她笑着拉着他坐在床沿上,踢掉了高跟鞋,褪掉他的西装,把他按在了床上,伏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笑着说:“还有三天,我们就是husband?and?wife了,你就完全属于我了。”她幸福的看着他的侧脸。
他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唔”了一声,他的确是累了,今天陪着徐曼琳在十里洋场逛了整整一天,他完全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陪逛,陪买,陪笑,陪吃,他完全感受不到徐曼琳的欢乐和幸福感,他觉得简直比下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煎熬。
她用细长的手指轻轻的他勾勒着他的英俊的侧脸,清朗开阔的额头,笔直的鼻梁,丰厚适中的嘴唇,坚毅的下巴,她的视线一路跟着自己的手指缓缓移动下来,解开他的领带,打开他的衬衣,他的喉结很性感,看的她心中噗通噗通的跳,宽宽的肩膀,结实的胸口,扁平的小腹,越往下,越让她情欲翻腾,她忍不住解开他的皮带,顺着她的小腹,轻轻的将手伸入到他最私密的地方。
瑞康一把按住她的手,整个人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了?”她茫然的问,被他的强烈反应吓了一跳:“我们就要结婚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他站起来,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我很累。”
他重新束好自己的衣服,急急忙忙的想要开门出去,徐曼琳抢先一步,拦在门口,神色严肃的说:“周瑞康,你是什么意思?你曾经在床上抛下过我,三天后就是我们的婚礼,难道你还想在婚礼上抛下我吗?”
“不会,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既然已经决定要和你结婚,我就会和你结婚,但是曼琳,请你尊重我一下,我真的很累,一整天陪你跑来跑去,我现在完全没有兴致也没有体力。”他皱着眉,耐心已经到达顶点,他真怕再说下去,自己就要大喊大叫的发泄胸中闷气。
他不能毁掉这桩婚姻,因为他和徐如海达成了一个协议,一个连徐恩海都不知道的协议,只要他和徐曼琳结婚,徐如海答应会立刻安排梅若梨离开中国,前往英国,这是唯一能够让若梨脱离徐恩海魔爪,生命得到保护的方法。
“好吧,好吧,你别生气,你看你急的眉头都绞一块了。”她怕他发怒,怕他真的会抛下她,怕他真的会不管不顾的离开她,他对她从来都是可以冷漠无情甚至残酷的。女人在爱情里永远都清楚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可惜的是大多数女人都会自欺欺人。
徐曼琳不是不知道周瑞康对她的态度,但是她就是无法让他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再过三天,再过三天,他就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他们将是受到法律和道德保护的丈夫和妻子,一想到这两个名词,徐曼琳就不在乎眼前所受的委屈,她爱他,她从来没有那么样的爱过一个男人,她可以忍,只要他在她的身边,她可以忍,只要他是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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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徐曼琳的卧室,迎面就撞倒从卧室出来的梅若梨。若梨一愣,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满脸的唇印,敞开的衬衣,和没有皮带的裤腰,她脸上浮起一个嗤之以鼻的笑容,手指绕着自己的颈项上的挂链,斜眼白了他一眼,连招呼也没打,扭摆着腰肢缓缓走下楼去。
回到客房周瑞康洗了个澡,让自己放松一下,他把自己抛进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恍惚中,他梦见了周家大院,辉宏的前院,雅致的后院,还有美丽的后花园,朱褐色的廊柱,碧绿油亮的芭蕉树叶,小石子铺的蜿蜒小道,漂亮的各式拱门,奇花异草,咏梅园里的那十几株红梅在冰雪中绽放,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眷恋又排斥,牵挂又逃避,一直在他心底忽隐忽现的“家”。
他梦见了爹娘,他们苍老了许多,他们翘首以待,盼着他的归去,他梦见了哥哥瑞安正在手把手的教舒志画画,最后他梦见了她,那株镌刻在他心上的红梅,她穿着出嫁时的那身喜服,脸上化了淡淡的妆,描了眉,胭脂让她的双唇娇艳欲滴,她的发髻上插着一朵鲜艳的大红绢花,乌黑亮丽的头发,她正在给洵美编花环,她的笑容充满了祥和和慈爱,这是他见过最美的画面,他不由自主的唤她,可是她听不见,他用力的呼喊她:“若君……若君……我在这,我在这……”
她似乎听见了他的呼唤,抬起头来,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迷茫的在四下里搜寻着他的身影,她看不见他,看不见他,他很着急的大喊,可是他的喉头像是被人卡住一般,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
不一会儿,大哥瑞安带着舒志来了,她转头温柔的对着他笑,四个人手拉着手,越走越远……
“啊!”他终于大喊出来,坐在床上急急的呼吸,痛苦的将脸埋在手里,他逃避了几个月,一直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天他回到小阁楼后所见到的情形,可是此时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令他绝望的风雪之夜:
他忙碌了一整天,骑着自行车从小阁楼赶到学校,又从学校骑车回到出版社,处理了一大堆的工作,但是他的心里承载着满满的激情和喜悦,他俩终于同床共枕了,她并没有拒绝他进一步的要求,他一直都是很克制的人,但是对梅若君,他并不在乎什么名分,她在他心里就是唯一,无论她是谁,她是什么身份,他都爱她,只要她同意,他就会把自己完全的奉献给她,在他心里她就是他唯一的妻子,爱人,无人可以取代。
他对她的爱炽热的,甚至是疯狂的,早就超越了凡间所有的束缚,但是他爱她也尊重她,他知道她在乎,所以他让她考虑,让她决定,他不想让她内疚,悔愧,他希望他俩的结合是浪漫,纯净,激情,完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