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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小院被卖掉了,若君先替舒志交了学费,舒志重回了学校。为了找新的住所,若君抱着念安,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小阁楼下。
回到陈家小楼,并不是因为她怀念那个小阁楼,而是因为小阁楼的租金便宜,她现在必须更加的精打细算。
来到那栋依然破旧的三层小木楼下,那层层浪浪的回忆立刻开始在她的脑海中翻腾,但是眼下她没有心情去怀旧,她必须面对现实人生。
小楼的门关着,小杂货铺也没有开张,若君克制内心的激荡,上前敲了敲那木门,很久也没人应答,若君又敲,嘴里问:“有人吗?陈太太?”
正想着屋里没人,转身要离开,里面却传来一阵迟缓,拖沓的脚步声,那人没有应答,只是慢慢的打开了木门。
多年未见,再看到陈太太,若君心头一阵惊讶,只见她,面容憔悴,云鬓松散,两眼又红又肿,法令纹深了许多,脸上的肌肉都已经下垂了,最令人惊心的是,她的发髻旁戴了一朵白色的绢花,身上也是一身的素服。
“陈太太!您还认识我吗?我是若君啊。以前租过您的小阁楼的。”若君说。
陈太太慢慢的抬起眼皮,定定的看了若君几眼,忽然眼中亮起了一丝惊讶的光芒,嘴角微微抽动了下,点了点头,侧过身,将若君让了进来。
屋内很暗,墙头的窗开在胡同边上,被对面的房子挡了光线,陈太太掩了门,开了灯,上了二楼,若君抱着念安跟在后面,到了二楼,陈太太推开自己的卧室门,第一眼进入眼睑的竟然是陈先生的一张黑白遗像。
若君愣住了,将念安放下,拉着陈太太的手紧张的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
陈太太伤心的看了一眼丈夫的遗像,又泣不成声起来:“三个月前,得了病……”
若君叹了一声,上前给陈先生上了香,拉了陈太*慰了一番,也将自己在重庆和瑞康重逢的遭遇大致说了一下,陈太太听到她与瑞康那离奇曲折,分分合合的经历,才渐渐止住了自己的伤心。将念安抱到了床上,不停点头:“像,真像。咳,看来老天待你们还算不薄,给了你们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若君握着她的手问:“我把房子卖了,所以想来看看小阁楼还空着吗?”
“空着,空着,当年周先生走的时候,留下一大笔的钱,足足扣了好几年,后来世道也是乱糟糟的,我也嫌麻烦,再说你们的东西都还在,我就没有再出租了。”
说着,捧着念安的小脸,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欢,说道:“也许是缘分,我呀,也不知怎么的,打从你们两租了这阁楼啊,我就总想着哪天你们会回来。你们是我看到过最相爱,最漂亮的小两口了。”
若君垂下了头,眉间不由的蹙了起来,最相爱?最漂亮?她想起了胡小芬和她的孩子……只觉得讽刺,心中一阵抽痛,事实上她已经刻意不去想这个事了,她需要面对生活,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缅怀过去。既然瑞康已经另结新欢,说明他过的很好,很幸福,一切都已足够。
或许应该叫做否极泰来,当若君和陈太太说起自己想要开小食店的想法,陈太太立刻眼睛一亮,当场拿出自己积攒的一笔钱,说要和若君合伙一起做,把一楼的杂货铺改成小饭馆,她本来一个人孤独寂寞,有了若君和念安相伴,是求之不得,连小阁楼的租金都免了。
为了让舒志好好学习,若君把小阁楼让给了他单独住,自己带着念安,和陈太太住在二楼的大房里,她不愿意住小阁楼也是有心病的,小阁楼里还有很多当年留下来的东西,瑞康的衣物,瑞康的拖鞋,那些东西,如今都跟一把把的尖刀利刃般,见到一次就会戳她的心一次。尤其是那张让他俩关系突飞猛进的单人床,她连看都不敢看,更不要说去睡了。
搬到陈家后,她几乎没有上去过小阁楼里,而是和陈太太一起忙忙碌碌的筹备着小吃店。
陈太太有了若君一家的陪伴,逐渐从丧夫的痛苦中走出来,两人很快就姐妹相称,准备了三个多月,总算是一切齐备,取名“陈梅记小吃店”。
那年的九月,在一阵热闹的鞭炮声中,“陈梅记小吃店”开张了,若君负责在厨房里掌勺,做食物,陈太太是个会来事的人,左邻右舍关系一直都不错,负责招呼客人,收钱,舒志一下课就回来帮忙,切菜,洗碗,跑堂,还把学校里的同学都介绍来吃。
小念安也成了店里的活招牌,“爷爷,奶奶,哥哥,姐姐”的一通叫,加上漂亮可爱的小脸,乖巧聪明的对答,让客人们都爱透了他,有好些个中年妇女都是冲着小念安来的。
价廉物美,服务周到,生意自然越来越好,尤其是若君腌制的“玫瑰酱菜”,鲜香爽口,价格又便宜,几乎家家户户都能买的起,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做出了名堂。
是的,她找到了生存的路,找到了自我,找到了新的精神支柱,瑞康已经被她深深的埋进了记忆深处,爱情已经被她深深的埋进记忆深处,她的生活重心就是念安,舒志,和小吃店,每一天她都过的很充实,看到食客们满意的笑容,她就很满足,原来爱情并不是唯一的太阳,原来生命中你可以拥有不同的阳光。
若君很努力很勤奋的工作着,早起晚睡,一刻也不让自己停下来,因为她害怕一闲下来那些痛苦的回忆又会像幽灵一般从记忆深处冒出来吞噬她。
而就在那年的深秋,一封迟到了六年的信,从大洋彼岸漂到了梅家小院,可是小院的新主人将小院租给了几个穷苦人家,没人识字,没人看得懂信上写的是什么,于是这封饱含着瑞康满腔爱恋,相思,忏悔的信就这样被扔进了垃圾桶。
就如他们那段曾经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似乎被命运之神扔进了垃圾桶一般,她始终也没有收到他的信,他始终也无法找到他的梅花。
……
那天晚上,已然深夜,陈太太已经哄着念安睡着了,舒志在阁楼温习功课。虽然忙碌了一整天,若君依然心绪不宁的在厨房里收拾着,是的,那些被刻意埋藏的记忆又毫无预兆的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她的头发有些油腻,额头上渗着汗珠,手上拿着抹布,在那用力的擦拭着灶边的桌案,自从她回到陈家小楼,这个小厨房变得干净亮堂,墙角的老鼠洞堵上了,墙上的油渍,污渍也被她擦干净了,所有的锅碗?瓢盆,都被她擦的锃亮。
她拼命的打扫,拼命的擦洗,然而,她想打扫擦洗的并不是这个小厨房,而是那不受控制的记忆,在这小厨房里,她教过他做饭,他调皮的在她身后亲吻她,在这个小厨房里,他每天一回来,就会跑进来偷偷的亲她,在这小厨房里,他两曾经拥吻的激情澎湃,他的脸,他的手,他的唇,他的气息,他的体温,啊~~~~!她扔下抹布,坐到一旁的小板凳上,痛苦的将自己的脸埋在手心里,轻轻哭了起来,她哭的那样的伤心,那样的悲痛。
“为什么,为什么人要有记忆,为什么人不能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事情?”她边哭边喃喃自语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