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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这些节日,东京都也不会有半分钟冷清的时候。三杉淳靠着广告牌,注视人流往来,车流不息,淡漠地想。
今天一早,他跟着父亲的秘书来到东京最好的心脑专科医院复查,详细检验报告要一周后才能拿取,医生口头表示“仍需观察”,再也不肯多透露一个字。
去年秋季学期的某天,他像往常一样正准备去上学,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呼吸不畅,双腿无力支撑身体,倒在了自家门前。家庭医生初诊后建议立刻就医,在东京各大医院轮流折腾了一遍,足足过了三个月,才在多方会诊下得出结论:他的心脏功能发育不全,而且,是先天性的。
雍容典雅的母亲听到这个字眼后当即晕了过去,父亲立刻向各大医院联系治疗方案,一夜之间白发横生。他是家里的独子,他的父亲是一家资本金在1000亿日元以上、商业银行的大股东,终日忙碌,年过四旬才有了他。若他在这个年纪出了什么意外,对他的家庭来说,是不折不扣的灭顶之灾。
确诊以来,家里一直乌云罩顶,母亲经常一个人待在化妆室里以泪洗面,请所有老师不要安排他做体力活儿,每隔一小时就发来信息叮咛他吃药,甚至禁止他再参加他最喜欢的足球训练——激烈运动会刺激心脏,可能使病情恶化。尽管他的病情并不是在踢球时才突发的。
自小接受的教育、形成的教养让他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情,他从不抵触母亲,配合诊疗,按时吃药,却也有自己不愿放弃的东西。他将练习用球放在自己房间中最醒目的位置,每天都穿着跑鞋上学,当作他最为激烈的抗议。
庆幸的是,去年至今,他的心脏还算安静,偶尔会出现早上从梦中惊醒、额头冒冷汗的情况,他会熟练甚至有些麻木地重复摸药、数几颗、接水、吞咽这一连串动作,半倚着枕头直到呼吸恢复顺畅,从一开始的每次都打碎杯子,到现在整个过程能够不惊动一个佣人。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他想。
一早起床,不到八点便检查完毕,许是作为补偿,父亲允许他今天不必回校上课,在东京湾周边自由地玩上一整天,还给了他一张休闲场所的出入许可证。父亲的公司在西岸有在建项目,凭这张证件在整个东京湾区域可以享受出行、餐饮、门票完全免费,他不客气地收下了。
却没想到,今天正是博物馆日,东京所有科普场所、展馆全部免费开放,许多学校安排了现场科普学习活动,放眼望去,所到之处全部是一整个班级的学生们。他们笑着、打闹着、面露期待,尽情地体验着各类互动项目。
母亲不希望他去人多拥挤的地方,他也不想撞见学校里的人——心脏病的事,他的老师们都知道,同学们却不知道。三杉看了排长队的场馆一会儿,往相对人少的地方走去。
三杉站在广受好评的声音剧场门前犹豫了,今天的公演是个略带恐怖音效的情境故事,母亲在场的话一定会坚决反对。可是,他从来没玩过,很想去试一试。在大部分时间,他的心脏其实没有任何异常,而且,三杉扪心自问,认为自己不是那么容易受到惊吓、情绪激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