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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露华发现自己侧着脑袋,俯在写字桌上睡着了。盖在若林身上的被子现在正在披在她肩头,不知睡了几个小时,此刻脑袋的重量就像个斗大的沙袋,脖子和肩膀都酸得要命,露华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帮忙捧着头,挣扎了好一会儿才从桌前直起腰来。
窗外阳光灿烂,空气中有一股好闻的花香味。若林不在房间里,他写好的一摞德国队员情报整齐地码放在一边,她赶出来的另一份战术报告也完成了。奇怪的是,报告最上面是一张淌了一小堆口水的白纸,不知谁用黑色马克笔粗粗地写了一句日语:照片我收下了。
看到马克笔,露华一个激灵,立刻冲到卫生间去照镜子,并在心里暗暗发誓:假如若林敢趁她睡着时,给她脸上画圆圈或胡子,她一定要他好看!
六年级,在修哲小学参加球类大会,她累得睡着了,醒来就发现自己眼圈上多了个马克笔画的棒球图案。这种油墨极其难洗,她用洗面奶和剃须泡沫冲刷了三个小时,腮帮子都搓肿了,也没洗下去。当时的露华认真地考虑过,要是一直洗不掉,就装病不上学,最后还是菲特伯伯见多识广,用了一点儿非常手段,第二天早上才把脸弄干净了。
这件事给露华留下了阴影并一直耿耿于怀,但直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到底是谁干的。不过,据她多方逼问得出的结论,南葛小学的大家应该都参与了。作为回报,在这几年的中学同学生涯中,露华自然不着痕迹地一一“报复”了去。
那么,修哲小学的成员呢?当时还不熟悉的若林会不会也有份?!
镜子里出现一张苍白的脸,眼周淡淡的青色像化不开的铅灰,左半边被压红了一大片,嘴角还带着一丝口水痕迹。露华撩起眼皮看看,眼珠上方满是红血丝,一道道深红色的扭曲线条,就像朝瞳仁刺来的利剑,乍一看有点儿骇人。
还好熬夜的日子在今晚就会结束。回到家,一定要请假睡个两三天。露华想着,洗洗涮涮,左看右看,没有发现明显的痕迹,于是把所有笔记收拾好,放心地吃早饭去了。
决赛于下午三点开始,季军赛则是中午十一点,队员们本想去看看法国队与乌拉圭的比赛,但他们要尽快吃午饭,还要留出两小时的备战、乘车时间,因此去现场观赛的任务就交给了两位助理教练:三杉和露华。开完赛前会议,他们就要准备动身去球场了。
“天气很好。”住友教练在餐厅中说,“大家伙儿,吃完饭就去附近的卢森堡散步吧!半小时后,我们在那里开赛前会议。”
翼立刻举起手,兴致勃勃地问:“我们可以在那做些赛前训练吗,教练?”
住友教练本想一口拒绝,但看到餐厅中的男生们都在点头赞成,于是应允了,并一再强调:“做基础热身训练就好,要有分寸,不要受伤,不准进行任何形式的对抗赛!”他看着露华说。
露华转过脸,吐吐舌头。小组赛中,男生们自行组织夜间训练,三、四小时内一个人都联系不上,把教练们吓得够呛,这一笔账应该是记在她头上了。
她给岬家拨了电话,告知在园内碰头,找见上领队把通宵做好的资料交了上去,并说,若林做了有关德国队球员的那部分,想在会议前给大家传阅一遍,加深每个人对自己防守对象的印象。
见上一页页翻看得很详细,最后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