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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暑气还没下去,睡起清水净净,也可消消汗。”晴荷听了这话,越发不自在。这话主客分明,可又何尝不是?自己原不过是无依靠寄居他家的,说客已是十足的情面,何必还要端着闺阁女儿的架子?晴荷这样想着,便欠身往前,当着这男子面,净手净脸。
“王右丞,诗画精通,可惜寄情山水,参禅悟道,不过是少年意气终消沉罢了。”
“寄情山水怎叫可惜,参禅悟道有何不可?难道非要一世争功逐利才不枉一生?此其一。其二,王摩诘一生际遇不过如舟行洪浪,家国运数由盛转衰,怎由得他呢?不情寄山水还能怎样?”晴荷手帕子撂入盆里,溅得倩儿一腕子湿。
倩儿退出去,元翊盯着晴荷看了好一会儿,缓缓说道:“舟行洪浪?倒是贴切!”说罢,撂下书,踱步而出。也不知这俩儿冤家打的什么哑谜,总这样几句说不到必定闹掰开。
倩儿总担心主子气不顺,拿她使性子。她家几个姑娘都有些这样的小性儿,想来侯门小姐哪个不如此?可渐渐的,她发现这位新主子对什么都一副疏远寡淡的样儿,实不会做小性将气撒到旁人身上。
这当空儿,倩儿是不必进去瞧的,闲来细想今儿又是从何事上起的纷争?不过一个王什么右丞左丞的,他俩争闹的有何趣儿呢?说来也怪,他家大爷从来都是不怒而威的,谁敢像屋里这位那样动辄甩脸给他的?
晴荷坐在书桌前,手中紫羊毫笔尖一触纸面,手腕运笔,“舟行洪浪”四字呈于纸上。遂又搁下笔,思衬起这四字含义来。自己如今形势,家已无,寄人下,虽不算是行于洪浪,也似一叶扁舟随波逐流,不由自主。
自父亲去世,兄嫂虽不明说也是三两日就拿话儿说与她听。“父亲临走前,也当你面与我交代了你的婚约。沈家现是京城里最得势的官绅之家。且不说沈家之前几门儿女亲家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亲贵戚,只单说与你有婚约的沈家第三代国公沈元翊。听说不到三十,神采俊朗,诗墨极通,是世家子弟里难得的好男儿。世袭前为东宫詹士,现已领户部右侍郎一职,可见恩宠日盛。这样的人家实是难得呀!”
兄长说完,只拿眼瞅晴荷,似要等着晴荷一个认同的表态。
晴荷自始至终手指绞着绣着两竿青竹的帕子,不肯说一字。
倒是兄嫂听得极细,问:“他家里既然这等富贵已极,怎会和咱家有婚约,还是正经嫡出的长子?”
“说来话长,父亲曾在京城任职,因诗书结缘,与二代安国公沈立彦颇有交情。后来就定好儿女婚约。沈家嫡长子婚姻不同于其余诸子女,门第倒是其次,必定要看中言行品质。我家妹子言行举止最是得体,嫁过去定不会受人白眼。”
“咱自家妹子自家知道,这一嫁过去,定是坐福窝里去喽!”
“嫂子、兄长,自父亲去世,也劳烦你们为我这般操持。父母之命,婚约已定,自不能改。然今父亲刚殁,孝期未满,我怎忍心只顾念自己之私。请兄长嫂子体念我为儿女的孝心,定要依我服满三年孝期再履行婚约不迟。”
本以为能静心过上三年,谁曾想头一年清明刚过,便不得已离开那个生活了十八年的“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