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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激动地握着筷子,口水馋得快要滴到碗里了,还是说:“娘亲先吃。”
娘亲笑了笑,“好。”
可是,肉还没到嘴里,十来个村里人便气势汹汹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为首的人她认得,就是花儿的娘亲。她们看起来很生气,看了看桌上的肉又狠狠瞪着娘亲。娘亲低着头,她看到了娘亲的手在抖。
终于,娘亲站起身说:“别当着孩子的面。”
花儿的娘亲突然一脚踹翻了她们的桌子,破口大骂,“不要脸的荡妇,有脸做还怕被人知道啊!”她一巴掌甩到娘亲脸上,娘亲没有还手只低着头。
“就你这副德行,我家那口子真是被鬼上身了能看上你。”
“贱人!!肉好吃吗?!”
“你这个没人要的烂货,你这个与人野合的贱人,你不得好死!!”花儿的娘亲一边对着娘亲又打又踢,一边破口大骂。娘亲却始终不曾开口,那一刻她觉得花儿的娘亲很丑很丑。
她看着地上裹满泥巴被脚踩过的肉很是心疼,她还一口都没吃上呢。她蹲下身子捡起一片儿肥肉,肉上粘了很多泥巴,她放在衣袖上擦了擦塞进了嘴里。很香,很好吃。
一只脚踢到她后背,很痛,但是她没回头,继续捡起地上的肉片,一片儿一片儿地放在手心,娘亲还没吃上呢。
后来,她不知道花儿的娘亲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看到母亲的脸又红又肿,嘴角还有血,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将肉片塞到娘亲的嘴里,“娘亲,荡妇是什么意思?”
娘亲的泪水落到她的手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娘亲哭,她又问:“花儿的娘亲为什么要打你?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们?他们是坏人吗?”
娘亲捂着脸哭了,她抱着娘亲轻轻地拍打着娘亲的后背,“娘亲不哭,娘亲不哭……”
她知道了他们和石头、花儿他们一样都是坏人,石头和花儿不跟她玩,他们的娘亲也不和她的娘亲玩,还欺负娘亲。
后来地上的肉全扔了,娘亲说不干净,她说洗干净不就好了,娘亲又说洗不干净了。
她心里虽然觉得洗得干净,可娘亲不会骗她。
没过多久,在一个夜里娘亲永远离开她了。娘亲还是和以前一样,就睡在她身边,只是不论她怎么喊娘亲都不再搭理她。她知道,娘亲这是死了。
她还是日日和娘亲睡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她醒来时看见很多人,有石头的娘亲也有花儿的娘亲,他们皱着眉头盯着自己,口鼻还用棉布遮挡着。
村里人将她扔出了村外,她想回去,却不认识路。再也不会有人像娘亲一样不管夜多深不管路多远都来接她。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走到哪里都有人躲着她,一些和石头、花儿一般大的还会扔石头打她。
从前她认为村里人最坏了,说她是小丑八怪,还打母亲。现在才知道村外的人更坏,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他们却无端的打自己,他们大概是有病,就像从前住在村口的老头,他也总是打人,总是咬人,后来就被拴起来了。她觉得村外面的人全都应该被拴起来。
有一次她经过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她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脱光了骑在木驴上,好多人都骂她是荡妇。她喃喃道:“原来荡妇就是漂亮的女人啊。”
还有一次她看见几个穿得和她一样破破烂烂的人,她开心地走上前想与他们说话,哪知还没到跟前就被其中一个一棒子打到头上,有温热的液体从头上流到脸上,她觉得自己很晕、很困。
“大哥,别靠近她,走远一些。这小丑八怪脸上已经生疮溃烂了,恶心死了。”
“我去!这世上怎么会有怎么恶心丑陋的人!”
“谁知道啊,估计是染上了什么怪病吧。”
“太恶心了,太恶心,别管了,总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小心被传染。”
她听着脚步声走远,慢慢闭上了眼睛。她不理解为什么明明丑的是自己,他们却这么担心害怕。她很想告诉他们,丑不会传染的,如果丑会传染为什么娘亲不丑?她也不想长得丑,长成这样并不是她选择的,为什么要怪她呢?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冷醒,醒来时才发觉自己泡在雨水中。
路人急匆匆地走着,没人注意到她。
人群中一个小女孩摔倒在她身边,她想弯腰扶起小女孩却被人挤开了。挤开她的那个人扶起小女孩关切地问:“摔疼没有呀?”
小女孩抬起胳膊,委屈巴巴地说:“疼,流血啦。”然后“呜呜”地哭起来。
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哭得像朵染了露水的花儿,她看了也心疼。
那人心疼不已地说:“都擦破皮了,肯定很疼啊。哎呦,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可不能留疤呀。”
小女孩的母亲立刻检查看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女人着急的样子在她眼中替换成了另一张面孔。
那人又担忧地说:“赶紧回家吧,这会儿雨下得这么大,待会儿受寒了可就更糟了。”
她站起身,感觉自己好像融入了雨水中,隐身了。
她光着脚一直走,走过街道,走出城门,一直走……
不知走了多久,她觉得头很晕,浑身都在发烫,一阵天旋地转后她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一个来自深渊般空旷而陌生的声音,“你是谁?”
她试探道:“我是谁?”
那个声音再次问道:“对,你是谁?”
她说:“我是小菜。”
那个声音又说:“你可愿与我做个交易?”
她问:“什么交易?”
那个声音说:“我给你你想要的,你替我做事。”
她说:“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那个声音提醒道:“你有,这世上每个人都有渴望得到的东西,你也不例外。”
她问:“什么都可以吗?”
那个声音给出肯定的回答:“什么都可以。”
清澈的溪水边,一圈圈涟漪漾不开一张白皙明艳的脸庞。她不可置信地摸了摸那张美丽的脸,终于确信那是自己的脸。
本欲离开的她走了几步又退回溪水边拾起她差点遗落的灯盏。那是一柄青铜灯盏,红莲底托,精美雕刻的小小两层楼宇,楼宇中一片透亮,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