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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遮眼所用名为星尘纱,从三岁那年戴上后,无论是当着旁人,还是独自一人时,我都再没有摘下过,因此我自己的眼睛究竟生的什么模样,我自己不知,旁人更不会知晓。”
慕晚根本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站在原地,捂着自己脸上的刀疤,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片刻后,笑出了泪来。
“有时候,我真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祁念一平静地看着她,顿了顿说:“不是这样的,你的医术不错,刀也很好,你会治病救人,也能提刀斩不平。”
还愿意对她伸出援手。
这次,不会再有人因为那些原因,毁掉你的修行之路。
“你很好,你也可以相信,自己很好。”
慕晚抿唇:“我明白了。”
她抹掉了眼泪,然后果决地转身离开。
她明白了,为什么上一世,在祁念一死后,那些男人都追悔莫及,将祁念一永远奉为心尖上的白月光。
慕晚觉得,那些男人都错了。
祁念一不是高不可攀的月。
她是月光落在地上的那一截。
云珏在不远处茫然地抬头,看见慕晚独自走远,冲祁念一匆匆点了个头,背着医药箱含道:“师妹你等等我啊。”
非白在空中飞了一圈,又回到祁念一身侧,看着慕晚离去的背影:“她是什么人?”
祁念一垂眸:“是医者,也是刀客。”
非白眼神有些了然,勾了勾唇,笑着问:“那她是你什么人?”
祁念一便也笑了。
不爱笑的人,乍一露出笑容,便如春山融雪,清丽璀璨。
她说:“朋友,她是我的朋友。”
或许是因为这三十天,祁念一在无望海确实结识了不少人,此刻大家纷纷道别时,她这边一时间人满为患。
“来找祁道友说句话还得排队了。”黎雁回打趣了一句,同她道别后,临行前问道:“半年后的南华论道,你会去的吧?”
祁念一:“自然,全天下修行之人的盛会,我怎会错过。”
黎雁回颔首:“那便好,你我尚未完成的一战,便留到南华论道,如何?”
“没问题。”
听见黎雁回提到了南华论道,其他人也兴奋起来,祁念一陆陆续续和其他人道别时,都听见他们在谈论南华论道的事情,彼此相约届时好好再战一番。
来接他们的船已经缓缓靠岸,这些人呼朋引伴的样子和三十日之前相似又不相同,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生离死别,终究还是让人改变了不少。
祁念一拒绝了其他人一同乘船的邀请,准备独自御剑回沧寰。
离开前,她见过的最后一个人,是萧瑶游。
萧瑶游看着她手里牵着的熊猫崽,惊叹道:“这不是慕晚的灵宠吗,怎么给你了?”
再听到灵宠这样的词汇,姬玚已经连生气都懒得生了。
他黑豆眼一转,思忖起如今已经顺利离开了无望海,应该考虑怎么摆脱这个女人,恢复修为杀回妖域的事了。
祁念一拎着他的牵绳,面无表情说:“慕晚嫌他长得奇怪。”
姬玚气的恨不得挠花她的脸。
“嗯……确实有点奇怪,但看久了还怪可爱的。”萧瑶游忽略了这个话题,把祁念一拉到一边,见人少了,关切道:“这些年,你所有的消息,都被人为地抹消过,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她说完,看见祁念一镇定的表情,于是轻叹道:“你知道。”
萧瑶游:“我之前就觉得奇怪,你三个师兄全都闻名于世,你作为墨君的关门弟子,怎么会如此岌岌无名,哪怕你自己有心不愿张扬,这些年,应当也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时刻关注你的消息。”
她说的像她这样的人,就是那些时刻盯着陨星峰的消息贩子,这些人无孔不入,哪怕是挖到哪些人最近吃饭口味是否有变化,都能够分析出一些不为人知的蛛丝马迹。
萧瑶游沉声说:“但你入沧寰十几年来,对外界而言,你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你任何的事情从来都传不出沧寰,若非我功法特殊,能够探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墨君的关门弟子天生眼盲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外界也不会知晓。
这样一来,即便哪天你消失了,也无人知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不解地看着祁念一:“我原先以为,你的消息是被沧寰刻意隐瞒的,毕竟一个眼盲者想要习剑,得付出相比其他人千百倍的努力,当时我觉得,或许是你修为低下,沧寰担心你的消息被外界获知,会有损墨君威名,于是有意遮掩。”
祁念一问:“那现在呢?你又如何觉得?”
她很想听一听,这位天下消息最为灵通的消息贩子,是怎样看待这件事。
萧瑶游也顺手在姬玚头顶揉了几下:“现在,我看过了你的剑,也看见了沧寰上下对你的态度,我觉得此事并非沧寰所为,但沧寰的主事者,一定默认了这种行为。”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祁念一简直想给萧瑶游鼓掌。
不愧是最厉害的消息贩子,仅凭这些线索,就已经将事情基本还原了出来。
她自己也是在看过那本书之后,才知道灵虚子掌门一直以来对她的奇怪态度从何而来。
对于她,灵虚子掌门时而怀抱杀意,时而又当她是自己的师侄多有疼爱,在这两种极端情绪之下,灵虚子掌门默认了这件事情,他不愿自己动手,却也无法忽视心底里那一丝期盼。
期盼真像批命中所说,她的死能解决深渊的隐患。
如果不是她所有的消息被人刻意隐藏起来,在书中,她在深渊外围战场坚守三年,立下赫赫战功的事迹,也不会完全无人知晓,最后悉数被谢天行所顶替。
其实祁念一也不理解,为何他们要如此对待一个以身为祭,献出生命拯救了世界的人。
他们分明可以将这件事公之于众,以当时谢天行的威望,她那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并不足以影响他的地位。
但他们偏偏这样做了,让她死去之时,连一个名字都不能留下。
“看来你知道做这件事的人是谁,也知晓原因,我就不操这闲心了,南华论道再会。”
哪能不知道呢,她出身不凡,能调动这么大的力量将她的消息完完全全封锁在沧寰境内的,除了仙盟,还有哪个势力能有如此的权力。
但更多的,她也不便同萧瑶游透露了,不然,以玉华清对她杀意之坚决,怕是会连累萧瑶游。
现在,祁念一是真的对她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尊开始感到好奇了。
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二十年前他又预见到了一些什么样的事,能让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收了这样几个麻烦的徒弟。
岛上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之后,仙盟一众人才离开。
他们确实排场够大,连离开之时,都是派了专船来接的。
祁念一御剑飞天,从高空往下,和玉笙寒遥遥相对一眼。
玉笙寒眼眸蕴藏着深不见底的黑,庄不凡失魂落魄,顺着玉笙寒的眼神看过去,看见空中的祁念一时,更加没了好脸色。
“寒哥,你该不会真的对这个女人——”
他话没说完,瞥见玉笙寒的脸色,闭上了嘴。
这些年寒哥有多讨厌这个女人,他最清楚了,这怎么可能呢。
玉笙寒嘴唇微动,正转身离开的祁念一没有看见,庄不凡垂着头也没注意到,他无声说了三个字:
“快逃吧。”
……
在无望海训练了几日,祁念一御剑飞天的技能越来越熟练了。
在非白的眼神暗示之下,祁念一最终还是踩着非白返程的。
她觉得自己的本命剑有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习惯,居然喜欢被人踩着。
非白坐在剑的末端,翘着腿,畅快地将海天之景收入眼中,眯着眼,表情隐约有些愉悦:“剑主,你御剑飞天,不用自己的本命剑,还想用哪把剑?况且,你对本体做什么,又不会影响到我这个剑灵。”
祁念一顿时感受到了自己父皇的苦恼。
“居然感受不到吗?”她有些惊讶,足尖在非白剑身上来回轻轻地划拉,“我还以为剑灵和本体之间是有感应的。”
她足尖来回轻轻地摩梭,比之前抚摸他剑身时还要痒。
非白忍着全身酥麻的痒意,一本正经道:“并不会,是你想多了。”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雨。
海面上,即便是小雨,天也阴沉得很快。
乌云蔽日,海风变成了阴风。
祁念一摸了摸自己忍不住起的鸡皮疙瘩:“总觉得这样的日子,非常适合搞暗杀。”
雨中,海上。
若是干净利落地一招毙命,尸体坠入海中,连痕迹都不会留下。
非白提着袖子接雨水玩:“剑主当心坏话成真,那可不好——”
他话音未落,眼神沉了下来。
几乎同时,祁念一脚踩剑锋,偏身在剑身横点两步,反手握住剑柄,仓促仰头。
冷厉箭影一瞬间穿透她的发丝,四箭齐发,恰好封住了她所有退路。
若不是躲得及时,那一箭应该正中她双手双脚。
完全足以卸去她的行动能力。
非白飘在空中,和她背靠背,防御另一侧的攻击。
同时无奈叹息:“剑主,我该夸你言出必灵吗?”
祁念一眉心直跳:“那就不必了!”
她浑身汗毛倒竖,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感涌上心头。
这是在无望海越级战元婴时都未曾有过的压力。
海上无垠,辽阔千里,一望无际。
连天眼都捕捉不到攻击者的踪迹。
祁念一深深吸气,缓缓握紧非白,心脏疯狂跳动。
化神境。
居然是化神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夹子,所以可能更的会晚一点,如果延迟就是晚上十一点后更新
之后更新还是正常中午十二点哈
(这话我好像说过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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