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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温先生连韩宓这个从六品小官的女儿都从不轻慢,又怎么会轻慢主家的姑娘?
若是韩宓早点懂事,早些知道先生不喜谁必有深意,她也就不会和庄娆这种面甜心苦的人交好、更不会被庄娆骗了!
这般等到中间下了课,下一堂的工笔画鉴赏还要再等两刻钟开讲,韩宓就悄声问起庄媛来,温先生是不是已经得了侯夫人叫人送来的口信儿。
“要不然温先生怎么没问娆姐儿为何缺课呢?若换成别人,先生可是必要问一回,甚至还会差人替她去探病呢。”
庄媛就笑了:“你没看温先生和孙姨娘的年纪差不多?”
“我跟你说啊,她俩早在年幼时便是旧相识,身世遭遇也差不多,温先生虽是出身更好些,论理说就更难接受掉落尘埃,却偏不是个自暴自弃爱走歪门邪道的。”
“这样的先生还用我母亲特地给她送信儿,说娆姐儿为何缺课?温先生巴不得从没有过这么一个学生呢。”
庄媛还有更深的话没敢说,那便是当年孙姨娘进了袁氏的陪嫁绣庄上做绣娘,还是温先生做的中人……可谁知孙姨娘却是反手便打了温先生的脸。
好在韩宓终究不是个真正的孩子了,也不用庄媛再多说,便已是恍然大悟,敢情温先生连孙姨娘的为人都不喜,也便更不信孙姨娘能教养出什么好孩子来。
只是她当年错过的也不止这个,她错过的还有更多,再揪着过去的不是也没什么意思了,若能将今后的每天都努力活好了,也算没白回来一回。
比如只要她还在汀兰馆上学,只需照着温先生的喜好学做人学做事,也比当年努力了不止五分。
……随后又将工笔画赏鉴课上罢了,头午就没有课程了,这时青芽也回来了,又不敢将补品和票据留在马车上,便抱着补品匣子来寻自家姑娘回差事。
庄媛又眼尖得很,一眼就瞧见青芽怀里抱着的匣子上刻着孙家铺子的字号,吓得她一把将韩宓拖到偏厅角落里,连声询问起来。
“难不成昨儿我母亲叫滕妈妈送你回去的用意你没听说?怎么你们家还敢用孙家铺子的补品呢?”
本来韩宓也只是推测,猜想袁氏已经知晓了韩云枫与孙氏的苟且,此时却是真正从庄媛口中得知,不但袁氏已经知道了,就连庄媛也知道了。
韩宓心头忍不住轻笑,看来她这次回来,单只是走了咸宜坊砖塔胡同那一趟便已改变了许多事,这事态又都是越走越好、越走越精彩了。
若在当年,不但她娘与她被蒙在鼓里,袁氏和庄媛庄岩姐弟也毫不知情,两家子可不是就被孙氏一人儿玩的团团转?
韩宓就轻声叫庄媛宽心:“正是我知道了滕妈妈给我娘带去的话儿,我才特地叫青芽去孙家铺子买了补品回来。”
“孙家铺子的补品匣子造得好看吧?他们家的出货票据也造得很好看呢。”
“既是孙家的东西全都造得这么好看,连媛姐姐都一眼就认了出来,任谁也认得出来这补品就是他家的,等过几天我自会请媛姐姐看场好戏。”
庄岩昨日既是从韩宓手里拿走了一些有毒的补品,韩宓又答应了他全交给他打理,论说她就不该再临时起意自己插手。
可就是她娘昨天劝她不要恃宠而骄、仗着庄岩宠她便什么事都叫他去做的话提醒了她,令她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
要知道她那好父亲韩云枫已经露馅儿露的满地了,袁氏乃至温靖侯全都成了知情人,这夫妇俩也都没嫌弃她。
那她若不适时的表现自己一番,证明自己也有勇有谋完全配得上庄岩,反而摆出了一副全靠庄岩的赖皮样儿,岂不是容易叫温靖侯夫妇重新审视她、甚至会觉得她不配做温靖侯府的媳妇?
庄媛却到底只是从袁氏口中得知过那么一句半句话、说是宓姐儿的爹竟然置了个外室,那外室便是苏太太孙氏,她又哪里知道孙氏已经将毒手伸进韩家后宅去了?
因此上听罢韩宓叫她等着看好戏的话,她便陡然一惊。
宓姐儿这是叫人从孙家铺子买了补品回来,再想方设法诬陷孙家的补品有毒不成?
这一手儿倒真是漂亮,也足够凌厉,令她很想夸赞宓姐儿一声敢想敢做。
可这……这是不是太狠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