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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账本既然不是她不小心落在这里的,金家人又肯定不愿叫她知道这么一本账册的存在,那它究竟是哪里来的?
如果这是她哪个心腹从金家谁人手里得到的,怎么会不直接送到她手上,再将来龙去脉给她说清楚?!
而它若是庄岩的人替她寻来的,也总该留句话或是提个醒给她,而不是悄没言声的将它丢在她床上,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吧?!
可是若说这是旁人对她的示好,譬如是金家的哪个族人想以此作为敲门砖投靠她,这也不应该。
只因为韩宓很清楚金家的人都是什么德行,她根本就扒拉不出任何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金家的土上向来不长这样的苗儿。
韩宓当时也就顾不得夜已深,就匆匆派了人手去与庄岩联系——那时的她还想着,也许是他的人太忙碌了,又怕行踪被人发现,这才将这账册丢在她房里,其余的事儿之后再慢慢交代也不迟。
可转眼到了第二天午后,与庄岩去联系的人手便带回话来,说是温靖侯世子并不知这本账册的来龙去脉,他派来给她帮忙的人,也没有一个知情的。
韩宓越发慌了。
她既然接手做起了大当家,那账册上又是很大一笔银钱支出,还是不经意间落进她手里的,她若是不追根寻底,谁知道今后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单只说这账册上支出的一百万两不在过去的总账上,若是有一天被金氏族人发现了银库里的缺失,再叫她将这一百万两交出来,她难道可以将这账本交上去,便能说清此事与她无关?
要知道那账册上所有的支出去向全是空白!这哪里是能说清的账目!
好在韩宓这几年也不是白白混日子的,她当时便决定召集金家各房当家人将此事问清楚,就算问不清,也必要将这笔账算进过去的总账里。
总之她不能叫金家人将这一百万两的缺口硬推到她身上,这个黑锅她不背。
谁知随后倒是将人召集齐了,金朝德乍一听说她得了这份账本便满脸煞白。
再之后任凭她如何追问,金家所有人却全都选择了绝口不提,本来很是不合的一群人,竟然齐心合力在她面前装起了哑巴!
韩宓登时便急了,立刻便要将曾经负责做账的账房全都集齐,再分头逐一询问。
金家的主子们不是不说话么,那些账房若是也不说话,就别在金家当差了,她韩宓可养不起这样的账房大爷!
只是她才刚将话当众吩咐下去,说是请账房们过来说话,就立刻被金朝德告知,与那本烂账有关的账房早就辞了差使离开了金家,人也早都不在天津卫了,叫她快死了这条心。
“既是族人已经召集齐了,各房当家的又都当众承诺这一笔账与你无关,今后也不会因此与你找麻烦,你又何必苦苦追究!”金朝德白着脸尖着声阻止她。
“过去的事儿本就过去了,那又是你当家之前的事儿,你与其揪着过去不放,还不如速速叫人写个文书来,请各位叔伯兄弟按了手印,早早脱了你的干系才是!”
韩宓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可她也知道,金朝德提醒得对,她必须将事情分清孰轻孰重,紧急的先处置,不急的慢慢来。
她当时便照着金朝德的意思叫人写了文书,又叫在场的各房当家一一按了手印写下名字,看似将这笔烂账彻底与自己脱清了干系。
可她在随后的日子里也不曾放弃差人寻找那几个前账房,更是求着庄岩也派人替她寻找查证。
倒不是说她有多么看重那笔烂账里的大把银子,而是抱着一种不想叫金家小瞧她的架势,不将这笔烂账查清誓不罢休。
可惜这之后倒好像真被金朝德说着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一年一年又过去了,她派出去的人到底也没查到什么结果,庄岩那边也一样。
韩宓也就不得不将这份“执著”放下了,即便在那之后,她又在金家当了十几年的大当家……
那么现如今既然要琢磨孙氏的去处,韩宓可不是突然就想起来,那金家本来可不是她的婆家,而是苏樱去年就定了亲的夫家。
而那孙氏既是金朝德的未来丈母娘,那金家又是有名的大皇商,事到如今……韩宓只需前前后后一联系,她又怎会不知道,那份烂账定然与孙氏甚至苏寅生有关!
当年的苏寅生与秦阁老必是将金家当成私家银库予取予求了,而这些金银又无一例外的用在替三皇子拉帮结党上了!
虽然金家的这份资助在当年也并没维持多久,在她得了那份烂账后,便被她彻底一手掐断了,那份老帐上却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可是足足一百万两的雪花银呢!
那么她如今又怎么会允许这一幕再现,再叫苏寅生和秦阁老等人继续从金家拿走莫大的好处,将来又一次拿着这些好处对付温靖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