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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坦之战结束的第五天,天空澄澈,一朵朵白云被法师们驱散,苍空碧蓝一望无际,今天必须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因为遵照康德殿下的指示,瓦伦坦临时政府购置统合了大量的土地,以集中安葬逝于瓦伦坦之战的人们的骸骨,这庞大的墓园以瓦伦坦家族的家族墓地为中心,重新开辟整合为公共墓地,以纪念死于此战的人们。
同样遵照康德殿下的指示,瓦伦坦家族墓园改名为瓦伦坦国家公墓。
这两个瓦伦坦本来有着不同的涵义。
但尼克-瓦伦坦与普雷斯顿-瓦伦坦等人的牺牲和奉献,重新将这两个名字合而为一,从此,这个名字将拥有新的精神。
今日是公墓的落成仪式,只是一个开始。
安葬逝者是一项长期的工作,死者的遗体将被庄严而有序地下葬。
无论贵族、战士还是平民,无论勇敢者还是懦弱者,他们将作为瓦伦坦人这一整体安葬于此地,一视同仁,一起安息。
这也是康德的意思。
军人、青年兵、贵族私兵乃至征召部队,所有勇敢应战、慨然赴死的人们,其家属与族人会得到丰厚的抚恤,这是题中应有之义,但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发生在那几日的死亡是一场共同的悲剧,也不必分得那么清了。
如果尼克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也会赞同这么做吧。
于是,这个命令就被畅通无阻地推行了。
正如洪三所说,如今的康德在瓦伦坦已经宛如神明,甚至拥有超越歌德大公的威信和号召力,谁都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跟他唱反调。
与此同时,这仪式也有另外的意义。
康德将出席仪式、并且发表演说。
这是瓦伦坦之战结束后他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
谁都知道,这一次的演说将会向外界传递这位震旦人的观点和想法,最直观地反映出这位世界新星的政治倾向与处世理念,这不仅会影响这场大战的走向,甚至会对日后的世界局势产生深远影响。
人形核弹,恐怖如斯。
各有打算的人们都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切。
所以当洪三代表瓦伦坦临时政府做出声明之后,各种各样的信息传递手段便以最快的速度发散出去,各方代表与使者赶向瓦伦坦,各样的面孔开始在城市附近出现,到处都是密探,暗潮汹涌,至于周边城市的大小贵族与社会人士更是拖家带口、倾巢而出,高贵的大人物们甚至不介意在城外扎营。
虽然战争仍未结束,可瓦伦坦无疑成为了整个歌德最安全的地方。
比起舒适与否,他们更关注康德的第一次亮相,并且嗅到机会,从而确定自己与家族能够从中获得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今天一早,甚至天都没亮,就有许多人醒来、悄然动身前往墓园,以最恭敬与虔诚的姿态进行哀思与祈祷,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外地人。
先行是野心家的机会,迟到是上位者的特权。
直到天色放亮之后,康德这才准时醒来,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转过头来,望向了衣架上挂着的黑色大氅。
葬礼服饰,歌德穿黑,震旦穿白,与地球类似,入乡随俗,当然穿黑。
可出于民族主义思想作祟,康德并不想在这种场合穿西装,毕竟是第一次在世界面前亮相,但也不太想穿歌德的传统丧服,因为他并不想玩什么“今天我们都是歌德人”的把戏,于是就从家里翻出来这套大氅。
并不是古装,而是所谓的汉服,当年老王有一段时间沉迷古风,跟康德妈学了一段时间的缝纫,然后自己买布料,参考各种史料与幻想图集,断断续续地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做出了两套衣服。
一套女装自己穿,另一套男装就送给了康德做礼物,穿着很舒服,也很好看,但日常活动其实很不方便,在外面上厕所走楼梯吃饭都非常噩梦。
后来却被彻底打入了冷宫。
因为有一次与小满一起去漫展,穿的就是那套,结果姑娘遇到了汉服警察,几个女的围着老王从头打量到脚,一脸审视和不屑,并且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什么形制不对,发型不对,鞋子不对,影楼装,穿山甲,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堆,就差当场判刑了。
老王何等女中豪杰,一开始还很礼貌地解释和倾听,后来便中气十足地蹦出一个滚字,于是讥讽变成了骂架,甚至还要动手撕扯。
那时康德刚从另一边回来,见状便横在老王身前,一把掐住最凶最泼伸手扯小满衣服的女人的脖子,直接给掼到了地上。
后来便是鸡毛蒜皮的一堆破事,报警,笔录,康德和小满大马金刀地坐在派出所,全然软硬不吃,任由对面哭诉咆哮哀嚎呐喊威胁,我自岿然不动,不认错,不道歉,不赔偿,不和解,拘留就拘留,记过便记过,通知家长就通知家长,告知学校就告知学校,警察叔叔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后来小满爹赶到,毕竟是体面的社会人,也不为富不仁,也不仗势欺人,绝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只是带了公司法务部五个顶尖讼棍一字排开,语气温和地讲了一些法律知识与诉讼道理,一会儿就将这事儿给了结,只是处理原则一如小满——先撩者贱,绝不赔你一分钱。
这事儿也没有给小满造成什么影响,只是回去地路上笑着吐槽了康德摔女人的粗鲁——你这么暴力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但从此以后小满再也没穿那件衣服,并很快找到了新的兴趣。
于是康德也将这衣服束之高阁了。
谁知现在竟派上了用场……而且还是这种场合。
老王当初做这件衣服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我会穿着做这种事吧。
康德将大氅取在手中,抚摸着柔顺的布料,于是便想到了青梅竹马的一眸一笑,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好久没有回去了。
上次回去,我是几乎把一个镇子夷平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