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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无边无际的黑暗,脚下是冰冷的虚空。
康德慢慢地睁开眼睛。
他打量着周围,这里寂然而沉凝,一片虚无,什么都不存在。
甚至时空神力都得不到响应。
但残存在躯体内的悖论元素依然在活跃地运转,盗火者的力量也缭绕于指尖,康德望着四周,先前的记忆涌现心头。
他驾驶阿福号冲上星空,将压缩到极致的核聚能光矛沿着星穹桥方向打了出去,然后立刻撒腿开溜,传送回白雾世界后,一道耀眼的光覆盖了全部的记忆,然后他醒来,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身处异域,甚至相位传送技能和阿卡图姆的神力都被压制,可康德的心中竟然没有半分不安,他的心中甚至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仿佛即将见到一位老朋友。
紧接着,他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抬起了手。
星权神戒慢慢绽放柔和的光芒。
康德若有所悟,他喃喃道:“苏拉……”
此乃太阳神之名讳。
仿佛回应了他的呼唤,光明出现在康德面前。
刹那间,黑暗的世界被柔和的光芒所充满,温暖的光海从脚下蔓延,黑暗死寂的冰冷被暖阳取代,煦风缭绕,脚下虚空抽出嫩芽,空中有太阳鸟飞过,璀璨的翎羽拖拽着一颗颗坠落的阳光,整个世界变得生机勃勃。
康德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很像主神的大光球。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大光球,康德就笑了起来。
眼前的这一幕很眼熟,就像是瓦伦坦之战,他得到了时空之龙的认可、获得了阿卡图姆的神力,而现在他可以确认,自己出现在了太阳神的领域,沐浴在了她的光辉之下——但与直面龙神的那一次有所不同。
如果说瓦伦坦之战时,是盗火者感受到了真正的怜悯,才得以激活了绯红卷轴,而这一次,却不再是考核通过的面试。
而是终于能够见到。
他说道:“你好啊。”
那光球轻轻地抖动,仿佛在说什么,但康德听不清——听不清就是听不清,时代变了,盗火者说听不清,就是听不清。
他好奇地靠近,那声音似乎是一个单独的音节,他侧耳倾听,同时含笑问道:“你要告诉我什么?你要交给我什么?”
他打趣道:“图哥给我的时空神力超迪奥的,你也……”
话音未落,那光球便整个儿撞了过来,康德下意识伸手一抓,手探入那团温暖的光芒之中,旋即像是抓到了什么东西。
光芒消散,康德一怔,那是一道卷轴。
自雷克诺斯大公手中得到的、泰达瑞尔家族所保存的绯红卷轴,与这卷轴有关的神明,是太阳神苏拉,是歌德人所供奉和信仰的主神。
在他接触到卷轴的一刹那,炽热的力量从手中涌入,与此同时,仿佛有什么东西也从体内流出,这过程持续极快,神性的涌入与流出只在顷刻之间,下一刻,无边的灿烂光海轰然消散,康德的意识卷入深沉的混沌中。
“操!”
康德猛然坐起身来。
阳光白云,远处海水碧蓝,低矮的建筑极具异域特色,这里是珠尔班,比亚冈首都,白雾世界。
“父亲,您醒了?”
荷鲁斯的声音响起,战衣已经脱离,铁儿子化为终结者般的姿态,半跪下查看着康德的状态:“您应该没有受到核子辐照……为什么会昏迷?”
他指了指康德的手:“我们认为与这东西有关,在您进入白雾世界之后,它就自动飞了过来,一接触到它,您就昏了过去。”
康德看了看手中的绯红卷轴,旋即会心一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是好事。
“也许是发生在这里的核聚变激活了它……”康德随口解释了一句,而后这才注意到荷鲁斯的用词,“我们?”
荷鲁斯无声地指了指后面。
康德回头。
他注意到背后有阴影投下,而后是扑面而来的幽香芬芳。
粉色的可爱的长辫垂落,笑颜如花的可爱脸蛋凑了过来,璀璨的星眸泛着粼粼波光,哪里来的小姑娘。
她笑嘻嘻道:“爸爸!”
康德手脚挪动,向后爬行一米,这才看清了对方的全貌。
他吃了一惊:“你是……”
那女孩儿伸出纤纤玉手,在眼角比了个V字:“我是阿福哟。”
“……”
康德惊讶地回头,看向荷鲁斯。
荷鲁斯似乎情绪有点不高,点了点头。
啊这……
康德回头看去,那女孩儿的一双温润星眸透着一股妖异的紫色,似乎是由于悖论元素的浸染,却透着依赖愉悦的情意,惊讶之心稍去,康德感受到了与对方的心灵联系,就像与荷鲁斯的一样。
于是他立刻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由白雾要素和盗火者之力点化而生的超幻想智慧生命。
他的第二个……嗯,孩子。
由地平线级护卫舰——骑士阿斯托福尔号变化的……舰娘?
康德打量着对方,那孩子见状,落落大方地张开双手,像是炫耀和展示一样原地转了个圈,而后轻轻提起宛如战舰装甲板的裙甲的一角,向父亲屈膝行礼,裹着黑丝的双腿笔直如冰柱,姿态完美优雅,大方利落。
这孩子一身戎装,腰配利剑,甲胄森然。
她是地平线级战列舰所化身的人形。
身后披散的纯白披风昭示着她的国籍和来历,头上的装饰形同舰桥,流线型的甲胄令人联想起战舰优美的形体,脚踏的战靴马刺是螺旋桨般的形制,从装束和姿容来看,她是一名高贵的骑士,从甲胄的细节来看,她是化身为人的舰娘,又像是驰骋于海上、高举利刃的女武神,温柔和美丽。
而胸前的甲胄图案,则是一只威风凛凛、仰天咆哮的黑虎。
“……”
康德的眼角抽了抽。
要、要素好多。
他已经明白了这身姿样貌的由来。
介于白雾要素附魔的两开花定理,诞生生灵的关键在于情感,形态构成在于幻想和心意,他与骑士阿斯托福尔号的复制体自远港之战开始,一路走到现在,阿福号以防空导弹灭杀腐化龙群,以坚船大炮威慑诸国,被远港人民所瞻仰、赞叹和信赖,而破碎群岛之战,她成为了诸国舰队的守护女神,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赋予阿福号以人的灵性和智慧生物的形象赋予。
可这里面,还掺杂了康德乃至地球人们的思想糟粕……
康德敲了敲脑袋。
说了这么多,关键点只有一条。
别的都不管……
康德望着那张可爱的脸蛋,那粉色的头发,那纤细的身形,以及隐藏在厚重胸甲和璀璨战裙之下的,根本看不出迹象的……谜团。
她……他……
——这是儿子还是闺女啊!?
去异界找一百个人来问,必然有一百个同样的回答,说这是一位高贵、美丽、强大的骑士小姐,可……可……
可阿福的样貌形体显化,明显蕴含着某二次元系列作品中的某个人物的身姿,以法国查理曼时代著名骑士为原型,那位也叫阿斯托尔福,而且这姿态的流传度不低,受到许多口味独特的人士的狂热追捧。
是可爱的……男孩子。
可这他妈太像了吧!
康德心里发虚,但却不知道怎么问,他甚至害怕对方一脸天真无邪地掀开裙子,然后康德看到了比他还大的宝贝……
老父亲颤巍巍地起身,虽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如此之多、如此劲爆,但这一件还是足够震撼——搞毛啊这个,也太魔幻了吧!
荷鲁斯跟着站起身,但阿福已经抢上两步,去扶老父亲。
康德急忙缩了缩身子:“我自己来就好,自己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