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让我送你回去吧。”(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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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仿佛静止住,谢朝泠怔神,直到手指尖被谢朝渊又一次触碰到,刺痛感袭来,他才似恍惚回神,艰难吐出声音:“……六弟既已知道了,何必多问。”

“我想听哥哥亲口说,将自己伤成这样,也一定要解蛊吗?”谢朝渊盯着他双眼,坚持要一个答案。

谢朝泠喉咙滚动:“是,一定要解。”

谢朝渊眼中痛意更沉:“一定要解?”

“一定要解。”

不愿看他这样满是痛楚的眼神,谢朝泠用手背轻碰了碰他的脸:“六弟,你别这样了,你已经开始被这蛊反噬呕血是吗,为何不告诉我?这蛊不解,你会死的,你呢?宁愿死也要用这蛊套住我吗?你若是死了还能如何套住我?到那时你做的这些事情还有何意义?”

谢朝渊双目通红,定定看着面前人:“所以你执意要解开这蛊,是为了我?”

“我若说是,你信吗?”谢朝泠道。

“只要哥哥亲口说。”

谢朝泠低下声音:“我不想看着你死,为了这么一个蛊丢了性命没有任何意义,你从一开始就不该拿自己的命来给我下蛊,解蛊的法子只有这一个,我没得选择,只能这么做。”

“你用这样的法子解蛊,死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你自己,”谢朝渊哑道,“这样也不怕吗?”

“怕的,我当然怕,”谢朝泠叹气,“很痛,这样的解蛊之法真的很痛,若不是因为你,我永远不想经历这个。”

谢朝渊愣住。谢朝泠说,是因为他。

可他宁愿谢朝泠选择杀了他,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解蛊。

谢朝渊重新牵住谢朝泠的手,低了头,双手依旧在微微颤抖,再没出声。

半晌,谢朝泠听到他压抑的哽咽声,谢朝渊在哭。

这是第一次,他看到谢朝渊在他面前流下泪来。他从来不知道,这个人也会哭的。

“……你哭了么?”

谢朝泠开口,才察觉自己声音里亦有哽咽之意。

“算了,”他轻声一叹,抬手抚上谢朝渊垂着的脸,摸到一片湿,心里越发不得劲,“蛊已经解了,总算我没死,你也不会死了,没有白费工夫,这事就不要再说了。”

“六弟,你就听我一回吧,以后再不要这么任性了。”

谢朝渊始终没抬头。

谢朝泠轻拍了拍他的背:“你别哭了,已经没事了。”

许久,谢朝渊才止住哽咽声,抹了一把脸,起身出去。

谢朝泠一怔。

谢朝渊很快又回来,重新在他面前跪蹲下,拉过他的手,为他上药。

“这药从大梁带来的,太医院的药,对伤口恢复好一些。”谢朝渊擦干净了脸上的水,声音依旧是哑的,夹在烛花爆响声中模糊不清。

谢朝泠没拒绝,他自己的药是王进在街上买来的,远不如谢朝渊从大梁带来的好。如果重新上一次药能让谢朝渊好受一些,他愿意配合。

谢朝渊没再说话,小心翼翼捏着谢朝泠的手,逐根手指为他涂抹药膏。窗外高挂的红灯笼被风吹动,透过窗纸投下的婆娑光影滑过谢朝渊侧脸,他眼中的光亮也跟着明灭。谢朝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头滋味复杂难言。

最后一根手指也上完药,谢朝渊依旧低着头没动,声音更轻:“哥哥恨我吗?”

“我一再逼迫你,设计你掉落山崖、欺骗你将你囚在府上,又在你回宫之后几次三番胁迫你,不惜毁你的名声,害得你为了自保不得不自捅心口,如今更因这个蛊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我做的桩桩件件的事情,都与畜生无异,你恨我才是应该的。”

“可我只是想要你,不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我永远不可能得到你,哥哥恨我吧。”

“我不恨你,”谢朝泠摇头,“恨你没有意义,我也恨不起来,若是恨你,我不会答应跟你成亲,这件事情即使你逼迫我,我若是不愿意也不会点头,你不必多想,至少今日这一出婚礼,我是真心实意的。”

“……我知道,哥哥若真恨我,直接杀了我便是,杀了我便能解蛊,这个蛊其实根本威胁不了你什么,哥哥只是舍不得我死而已,从来都是我仗着哥哥的纵容,一再试探你的底线。”

谢朝渊自嘲苦笑:“可说到底,哥哥心里放不下的人和事太多,你和我不一样,永远不会将情爱当做唯一。”

谢朝泠拧眉,谢朝渊抬手揉了揉他眉心:“所以哥哥永远稳操胜券,就像每回我与哥哥下棋,看似我步步紧逼,一直占了上风,可最后的主动权始终在哥哥手中,赢的那个人也永远都是你。”

“你在跟我抱怨吗?”谢朝泠问。

谢朝渊仰头看他,眼里有水光:“我在心疼哥哥,碰上我这样一个冥顽不灵、偏激固执的小畜生,偏又不忍心将我置于死地,只能一再退让,用伤及自我的方式来维持赢面,你本不需要这样辛苦难过,都是我的错。”

他又一次红了眼:“哥哥一直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别人用之来威胁我,我将人杀了便是,可威胁我的人是你,我该怎么办?”

谢朝渊问他该怎么办,到了今时今日,他可能确实不知道该将谢朝泠怎么办了。

谢朝泠怔怔望着他,半晌才道:“情爱不是唯一,可你是唯一的。”

他艰难说下去:“我不会说肉麻情话,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学着说给你听,同心玉佩送给你,便是我的承诺,只要你肯信我。”

谢朝渊眼里看到的谢朝泠,与平日全然不同,谢朝泠很少说真心话,他总是口是行非,但是现在、此刻,他在认真说着从前他不会说的话,安慰也好、承诺也罢,都是真的。

谢朝泠问他:“你肯信吗?”

无声对视片刻,谢朝渊垂下眼,帮谢朝泠将上过药的手指包扎好,重新戴起手套:“手指上的伤口容易好,但放了七日全身血,亏了的精血要补回来却没那么容易,若是不当回事日后只怕会落下病根,从今日起哥哥要好好吃饭不能挑食,多吃多睡多歇息,药再苦也要吃下去。”

谢朝渊认真叮嘱,嗓子依旧是哑的,眼里还泛着红血丝,谢朝泠从未见过这样的谢朝渊,心里哽得厉害,一句话都再说不出。

能一再让他失态,甚至不知所措的人,只有谢朝渊。情爱或许确实不是他的唯一,但在他心里占据的分量其实半分不比谢朝渊心中的少,就这样让他生让他死、让他高兴让他痛苦。

谢朝渊握住他的手:“哥哥能听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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