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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镜辞眼底生出无法抑制的笑。
葱白手指再度拿起一只酒杯,裴渡听见她道:“那我们继续品酒吧。”
酒水本应饮在口中,随她话音落下,玉杯稍倾之际,寒池白玉满满当当,无一例外洒在少年人修长的脖颈,顺势淌下颈窝。
寒意刺骨,与温泉的热胡乱融合,激起无法言明的异样感官。裴渡将手里的杯子放在一旁,狼狈与她对视。
下一瞬,谢镜辞柔软的唇瓣便重重覆下。
既是品酒,自然要细腻认真。
她的动作极轻极缓,吐息静静打在皮肤之上。裴渡身形劲瘦,颈窝格外明显,如今落了醇香的美酒,当真生出几分玉质容器般的错觉,被她舌尖一勾,整具身体都不由得轻轻颤动。
裴渡竭力调整呼吸,脖颈微扬。
在以往的时候,这是他连想象都不敢的景象。谢小姐离他太远,哪怕是不经意间的一次对视、一段眼神触碰,都能让少年心生喜悦。
也不是没有想过能与她在一起,最大限度便是亲吻和拥抱,哪里会料到如此刻这般,与心上的姑娘置身于温池之间,被她逐一吻过身体的每处角落。
谢小姐已经掠过小腹,勾勒出腹肌之间分明的沟壑,也依次吻过一条条醒目的旧伤疤。再往下,就是池水所在的高度。
她动作骤停,裴渡却感到更为沉重的威压――
道道黑影自她身后探出,凝聚成与绳索无异的长须,浩浩荡荡向他袭来,猝不及防,禁锢住少年人的手臂与后背。
“乖。”
谢镜辞眉眼弯弯:“上去一点。”
话音方落,便有灵力轰然上涌,好似连绵不绝、疯狂生长的藤蔓,将他毫不留情绑缚其中,顶端轻抚,惹来一阵又一阵的痒。
随着灵力向上,裴渡的身体随之腾空,被轻轻放在池边地面。
有酒轻轻洒在鱼尾,鳞片冰凉滑腻,引得水流迅速淌开,有的如同溪流涓涓往下,有的渗进鳞片之间的小小缝隙,寒意透骨。
未经人事的少年人双目迷蒙,低低又唤了一声:“谢小姐……”
要论鲛人的尾巴,与皮肤自然是截然不同的触感。
幽蓝鱼尾色泽黯淡,仿佛将夜空杂糅于其中,尾端的鳍在地面铺开,舌尖一碰,条件反射地晃了晃。
酒与鱼鳞皆是冰凉,离得近了,并没有鱼类常见的海腥味道,反而充斥着裴渡独有的树木清香,与寒池白玉的浓郁酒气彼此融合,只需淡淡一嗅,就能叫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她的唇瓣擦过那片张开的鳞。
裴渡嗓音隐隐带了哭腔:“谢小姐,那里……”
他来不及把话说完,喉音却被全盘封锁。
愈来愈多的灵力无声聚拢,逐一落在少年剑修身上狰狞的伤疤。绝大多数地方被谢小姐吻过,对于触碰很是敏.感,如今吸盘贴于其上,更是暧昧难言。
好像是轻吻一般,谢小姐的灵力在他伤疤上缓缓拂动,不厌其烦。
上身是温柔的折磨,鱼尾则响起令人脸红的水声。谢镜辞力道不重,有时会恶趣味地掀开鱼鳞,尝一尝缝隙之间的寒池白玉,随着动作越发往下,最终来到雪白色的尾鳍。
夜色格外安静。
裴渡听见oo@@的水声,以及他自己沉重的呼吸。
“邪神实在很过分,是吧?”
小姑娘抬起脑袋,虽然用了愧疚的语气,目光却是难掩笑意,如同刚刚饱餐一顿的食肉动物,眼角眉梢尽是心满意足。
她本就心情不错,见到裴渡的模样,眼尾弯成小小的钩。
他实在可爱,瞳色迷蒙,长睫被水雾浸湿,连眼尾都生了浓浓的红,薄唇沾了水色,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谢镜辞仰头,抬起右手,将他一缕乱发别到耳后:“对不起哦。”
她的心脏砰砰砰一直在跳。
这真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受,面对喜欢的人,羞耻与愉悦都在同一时刻飙升,即便羞赧得满脸通红,也迫不及待想要更亲近他。
这一切本该顺理成章。
然而谢镜辞抬起的右手尚未放下,毫无征兆地,听见识海中一道极为熟悉的嗓音。
她莫名想起一个字。
――危。
[我来了我来了!刚刚世界线出现动乱,我掉了一会儿线――二位进展到哪儿了?我看看还有没有任务能发。]
谢镜辞:。
危危危危危危危。
你你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啊!她事先想好的剧本根本不是这么写的啊!既然系统摆明了不在,那方才她的所作所为――
救命啊。
这口锅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谢镜辞自己的脑袋上。
浑身的气焰销声匿迹,她见到裴渡漆黑的眼睛。
他生有一双狭长撩人的凤眼,眼尾牵引出淡淡绯红,在听见系统音的刹那,怔怔一眨。
他何其聪颖,自然能明白其中猫腻,再睁开眼时,瞳仁里的水雾消散殆尽,只余下昏昏沉沉的黑。
当面翻车最是致命,谢镜辞脸红得快要爆炸。
“就,就是,”她抬手摸了摸鼻尖,不敢再看裴渡双眼,期期艾艾低下脑袋,“……喝醉了。”
该死,这是哪门子的烂理由。
她厚着脸皮撒谎的时候,分明只吞下了裴渡脖子上的一点点酒滴。
温泉之间一片寂静,系统看出气氛不对劲,乖乖藏进识海深处,不再言语。
谢镜辞立在热意腾腾的池水里,脑子被烧得发懵,恍惚之间,听见裴渡低低叹了口气:“喝醉了?”
她决定把厚脸皮进行到底,继续点头。
废话,除了点头,谢镜辞只剩下在温泉池里把自己淹死谢罪这一条路可走。
院落露天,吹来一阵寒气逼人的风,被茫茫夜色浸透,更显出凉意刺骨。
谢镜辞打了个哆嗦,下一瞬,整具身体愕然顿住。
她是……当真没有想到。
属于少年鲛人的、冰凉而柔软的鱼尾探入水中,在淌动不休的池水里,缓缓将她包裹。
少女腰身细瘦,隔着浴巾,能感受到鱼尾上绵绵的软肉。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喉咙,恰在同时,之前拿着酒杯的右手被不由分说握住。
裴渡的舌尖是薄薄粉色,探出小小一处,拭去谢镜辞手指残留的酒滴。薄唇时而拂过掌心,虽然细微,却生出微妙的水声。
她像个认错的小孩,脊背挺直,轻颤着站在池水之中,好不容易等酒渍一干二净,身后的鱼尾却倏然用力,将她轻轻一拉。
谢镜辞猝不及防,一下撞在他胸口上。
裴渡垂了眼眸,安静看着她。
他知道谢小姐一向不安套路出牌,活得我行我素,得知方才的一切全是出于她本人的意愿,惊愕之余,心中更多涌现而出的,竟是砰砰跃动的喜悦。
她愿意亲近他。
谢小姐毕竟是女子,对于这种事情,难免会生出羞赧,之所以套上所谓“邪神”的外壳,自是理所当然。
是他不好,一直迟疑着不愿逾越规矩,担心太过亲昵,会惹她不高兴。
……这种事情,以后让他主动便是了。
年轻的剑修长睫微动,俯身而下,笼罩出一片令人透不过气的阴影。
裴渡吻得认真且用力,当唇与唇相触,残留的酒香滋生蔓延,鱼尾收拢,一下又一下,力道不一地抚过她后背、腰身与小腿之间。
“不是鲛人。”
谢镜辞听他出声:“是我……想对你这样做。”
裴渡说着笑笑,薄唇摩擦而过,喉音如蛊:“谢小姐知道‘我’是谁吗?”
“裴――”
她被撩拨得浑身发热,双手狼狈搂在他腰间,开口时吸了口气,尾音止不住地颤:“裴渡。”
正在亲吻她的人,将满腔喜爱尽数赠予她的人,是裴渡。
他有那么那么地喜欢她。
尾鳍在小腿肚上无声拂过,水波荡开,冷与热模糊了界限。
裴渡的舌尖在她唇瓣轻轻一扫。
“谢小姐。”
少年狭长的眼尾绯红如霞,紧张得脊背僵硬,嗓音却噙了笑,带着寒池白玉独有的浓香:“酒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