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乱红如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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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御史台监察使的赵涂身材瘦长,一张同样瘦长的长锥脸呈现一种病态的惨白,他无一丝血色的脸上此刻晦暗深沉,狭长的眼中泛着让面前三人不寒而栗的阴冷之色,监察使虽然官小,可在长安却无人敢小瞧此刻正斜卧在这方寸长榻之上,拿着一根金签拨弄青釉五足香炉中沉香的赵涂。即使是御史台大夫或者中丞,身为上官见到赵涂,也会毕恭毕敬好言相商,只因为这位八品言官是左仆射门下,是那位位高权重的左相亲近之人。

赵涂用手撑着下颚,放下手中书卷后凝望着面色神伤的尚月竹,这个一身淡化缀花长裙的娇媚女子浅浅擦拭着眼角滑下的晶莹泪珠,声音轻柔的说道:“木郎同我一样,从小就跟随义父左右尽心尽力,此番殒命江水之中,不由让人觉得凄凉。”

“诉苦的话就不要说了。”赵涂声音尖锐的说道,他端详手中那根金签幽幽道:“你和隋木郎都是我从饥民堆中捡来的,当时我也不过十七八岁,你们却唤我一声义父,一晃几年过去了,木郎被我安插进金吾卫作为暗子的一幕还犹在眼前,他的死我也是心如刀绞,更让我心悲的是,宝船刺杀居然会失手,这样一来,木郎的死就毫无意义可言了。”说话间赵涂两指微微用力,将那镀金签折断,他眼神愈发冰冷的看向远处一池春水,浑身气的微颤起来。

尚月竹何等聪慧,她眼见赵涂眉目透着怒意,急忙收起眼底凄色,扭着曼妙腰肢上前走到长榻,一双玉手轻柔的按在赵涂双肩,俯身贴着赵涂时那缀花低胸长裙向下一滑,一时间春光乍现香艳动人。

梁赞和张四看到这一幕,急忙撇过头去。

赵涂那干瘦的手指划过身侧美人娇躯,指尖触碰到花裙下那双浑圆大腿时尚月竹身体微微一颤,赵涂却恰到好处的点到为止,尚月竹悄悄看去,赵涂那阴冷的脸上挂着一丝狰笑,他看向榻前五步的梁赞问道:“石霖现在何处?”

显然对于密谋刺杀公主,除了已死的巨鳌帮帮主魏近以外,梁赞也是知情人,他眼帘低垂的恭敬说道:“当日刺杀失手后,据我安排在船上的眼线说,他屠了几名金吾卫后,宝船刚巧倾翻,石霖坠入河中不知去向了。”梁赞说完稍一停顿,有急忙补充道:“我安排人在江岸找了很久,也不见他的踪影,我猜大概是溺亡在江中喂入鱼腹了。”

“喂入鱼腹,喂入鱼腹?”赵涂说着冷的一笑,然后身体前倾冲着梁赞质问道:“既然你安排了眼线在船上,隋木郎失手的时候你的人为什么不出手?”

“当时金吾卫中郎将曹猛已经赶了过来,很显然石霖没能拦住他,我的人说,隋木郎当时的机会真是千载难逢,丽珠公主就在一步之内,可是不知哪里杀出个少年,一击就毙杀了隋木郎。”梁赞惶恐的说道。

听到梁赞这话的尚月竹身体轻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她的举动没能逃过赵涂那双狠辣的眼睛。

“这件事你不用赘述,我是知道的。”赵涂捏住尚月竹的娇手按在自己太阳穴位置揉搓着说道,他稍一思索望向身侧的玉人说道:“月竹,杀了木郎的少年是大理寺的一位狱卒。”

尚月竹下意识咬了咬嘴唇后轻声问道:“大人是从何得知?”

“金吾卫中郎将曹猛在大理寺正法堂内亲口说的。”赵涂尖声道。

躲在花园之中的程岳此时已经气的咬牙切齿,看来刺杀公主的幕后之人就是眼前的赵涂,他恨不得立即冲出去将此人缉拿,可当听到赵涂最后一句话时,他按住性子细细思索,看来那日在正法堂的商议是泄露到赵涂耳中了,那就说明当日的正法堂内也有赵涂埋藏的暗子。

想到这里,程岳惊的冷汗直冒,能在武侯司或者大理寺埋入暗子,可不是一个八品的御史台监察使轻易能做到的,只能说明赵涂背后还有人。

而赵涂拜在左仆射的门下,所以.....

程岳不敢往下去想,他不自觉的握住了腰间的刀,静待赵涂的下文。

尚月竹娇躯贴着赵涂,揉了一会赵涂那刀削一般的干瘦肩膀后改为了锤腿,只见她曲膝跪在长榻上,两只手轻轻捶打赵涂的双腿,而赵涂伸手把玩着面前玉人那晶莹剔透的耳垂,就像是在赏玩一间上好的玉坠。

“大人,害死隋木郎救下公主的那个杂碎必须死。”这时站在梁赞身后的张四说道。

“好。”赵涂像是沉醉在尚月竹那对粉嫩耳垂上,只是淡淡的说道,等他觉得把玩够了后抽出手端起桌上的玉制鸟嘴茶壶,细细品了一口茶后说道:“杀木郎的人叫赵幼安,家住在沾衣坊。”

“我去办。”张四沉声说道。

“要让丽珠公主知道,谁救了她谁就得死。”赵涂阴沉的说道。

“大人放心好了,我会将其剥了皮后,扔在朱雀大街上。”张四嗜血的说道。在他腰间,正别着那柄徐季赠的名剑瑶光。

正在侍奉赵涂的尚月竹听到赵幼安这三个字后,玉手微微一滞,她忽然想起今日来闯入彩裳坊后宅的两人中,那个眉目清秀的跛腿少年,就叫做赵幼安。

“徐季近来怎么样?”赵涂忽然想起什么,他看向梁赞问道。

“没什么动作。”梁赞想都没想就答道。

“读书人啊。”赵涂轻声喃喃道,他略微一思索后说道:“魏近的死,难道他就没什么想法?”

“徐季是老帮主叶龙一手提拔上来的人,本来就和魏近看不对眼,他才不会去花时间深究魏近是怎么死的。”梁赞轻声说道。

“看来你对徐季,倒是没什么其他想法。”赵涂说道,他之后又补上一句:“说来也巧,巨鳌帮上上任帮主叶龙是死在我手里的,上任帮主魏近也是死在我手里的,而现在这个徐季,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

听到赵涂这句话的梁赞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他颤声说道:“不论如何,我永远是大人的人,是左相的人,为大人和左相看好赌场和私盐的钱袋子。”

“不许你口中再出现左相二字,你只是一条狗而已,不配提他老人家。”赵涂阴冷的提醒道。

终于听到想要听到的二字了,猫在花园的程岳冷笑一声,然后恍然意识道自己此刻处境,急忙向外窥去,发现赵涂几人面色如常,似是没听到自己这愚蠢的一笑,他这才微微呼出一口气。

长榻上的赵涂指尖蘸了蘸壶中茶水,在四方桌案上浅浅写下一个杀字。

尚月竹停下捶腿的手,从袖中滑出那枚刻有堂前燕的飞凤银簪,默默攥在手里。

赵涂起身站在桃树下,两手一拈取下一片粉嫩桃花瓣。

赵涂声音冰冷的说道:“既然刺杀公主失败,那就暂时这样吧,石霖还需要再找,要杀他很难,最好逼他离开长安,回大狮国去。”

梁赞恭顺道:“是。”

“武侯司和大理寺在查公主遇刺一案,将屁股擦干净喽,不要让他们咬住任何线索。”赵涂继续道。

梁赞接着应下。

“救下公主的那个大理寺狱史,必须死。”赵涂说道。

“好的。”

这句话是张四应下的,他说话间不动声色的抽出腰间的玄铁短剑。

“既然事说完了,那就好好招待一下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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