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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秀握着刀柄,抬头看了一眼月上梢头星光稀微的天幕,心头一紧。
只见褚时钧大袖飘摇,快步向大理寺门外走去,在他身后的王主薄声音低沉的对着站在院中召集的五十人说道:“去武侯司。”
坐落在太平坊内的武侯司敞亮正殿内灯火通明,书丞贾廉面色凝重扶须低眉,在他身边站着鹿柴,白桃和南溪三人。
殿中那颗巨大的望天骊珠旁一张黑席铺在地上,席上躺着已是被擦拭清理过血迹的程岳,程岳身上盖着白布。
被白桃擒住的巨鳌帮小卒陈癞此时跪倒在程岳身旁,身后两个金锤武士金甲灿灿神情威严,一人手上攥着捆住陈癞的一条铁链。
殿内六张长案,其中一张案前蒲团上一个玉冠道袍的玉面少年盘膝而坐,贾廉回头望去,这少年正在低头拿着一柄碧色玉雕如玉,如意上嵌有碧玺和宝石的龙纹盘正在被他拿来轻轻敲击桌案。
贾廉转头回身,忽见一小史快步进入殿中,来到他身边低语道:“书丞大人,大理寺的褚大人带了五十兵卒,正浩浩荡荡的赶来。”
贾廉脸色一沉。
就听这青袍小史又说道:“凤阳阁中公主车鸾急出,已到太平坊牌楼处,也朝着武侯司来了。”
贾廉浑身一颤,急忙扭头看向几步之外长案前如击钟一般拿着玉如意敲击桌面的少年,他稍一犹豫后还是开口问道:“临渊,丽珠公主来了。”
站在贾廉身后的鹿柴望向年轻的武侯司司丞,只见这少年缓缓抬头,浑不在意的开口道:“不就是一件小小的遇刺案吗,查到谁就说谁好了。”
闻言贾廉快步走到案前俯身低语道:“临渊啊,这哪是一件简单的刺杀案呐,方才白桃捉来的疑凶供词你也看了,大理寺死的那人是从御史台监察使赵涂的宅子里拉出来的,赵涂何许人也,左仆射的马前卒啊,这分明就是朝堂之争。”
李临渊手中如意遥指盖着白布的程岳尸体问道:“他是大理寺负责查遇刺案的官员吗?”
“正是。”贾廉点头道。
李临渊轻声道:“传唤赵涂,让他跟大理寺卿褚时钧当堂对峙,给褚大人好好解释解释。”
武侯司外,公主车鸾和褚时钧马车同时到达,先下车的褚大人看到虎贲卫开道的凤鸾车架后稍一愣神,只见两个华服婢女搀着一袭白衣的公主缓缓下车。
眉柳唇樱面如玉盘的李玉瑶下车后望向褚时钧身后黑压压的两排人,轻描淡写的笑问道:“带这么多人,褚大人这是准备包围武侯司吗?”
褚时钧惶然跪倒,身后五十兵卒皆是跪下。
混在兵卒中被李主薄拽来充数的翟秀跪倒后,偷偷望向前方,寻常人一辈子,哪能见得到公主啊,翟秀将将抬头,就对上一位虎贲卫的视线,两道犀利寒光射来,吓得翟秀赶紧低头。
“恭迎公主。”
褚时钧朗声呵道。
李玉瑶俯身凑到跪倒在地的褚大人身前,眼神玩味的笑道:“老褚啊,许久不见,怎么又胖了?”
褚时钧身后听到公主此言的王主薄会心一笑,长安谁不知道,褚大人是公主一手从刑部提拔起来的,褚大人这回可算是遇到自己背后的大树了。
褚时钧一听面前公主檀口轻启说出一句玩笑话来,顿时带着哭腔开始诉苦道:“公主有所不知呐,老褚手下为公主查遇刺一案的寺正官,刚开始查案就被杀啦。”
“我这不听到消息过来了么。”李玉瑶说着望向眼前武侯司那块牌面,朝着持金锤跪地的两个武侯司金甲武士说道:“怎么不见有人出来迎啊,去只会我那好弟弟一声,姐姐来看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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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荒院阁楼中的赵幼安盘腿坐在草席上,不时偷偷看几眼站在窗前的慕容羡鱼,一脸警惕望向窗外的女武官身材修长,一袭黑袍遮身长剑悬佩腰间,虽是女儿身,却看不出一丝柔媚来,倒是透着几分英气出来。
经过休息,赵幼安身体已经恢复一些,同在一屋中,赵幼安和慕容羡鱼两人却气氛异常尴尬,谁都不出声,只能听到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最后还是赵幼安打破沉默道:“慕容姑娘,这几日我在练刀,你是武官,指点我几句如何?”
慕容羡鱼闻言冷冷说道:“你劈武曲星君那一剑,能看出来练的不错。”
赵幼安眯着眼笑了笑,不过这女武官接下来的话让他笑意瞬间消失。
“根基太过薄弱,就算施的招式再上乘,若是不能调动体内真气,出招也只会是绵软无力,就是看着花哨,没有威力,而且我看你走路轻浮吐气稀薄,恐怕丹田之中无一点可用真气。”
赵幼安白了这个说话冷清的女子一眼,然后轻声问道:“如果我想在武道之路上走的远些,有无可能?”
慕容羡鱼扭头看着他皱眉道:“找一套御气吐纳的法子,每日练习,三五年后或许可蕴些真气。”说话间她瞥见赵幼安一阵恍惚,又言道:“人之一身,外有四肢百骸,内有五脏六腑气血经脉,练一身钢筋铁骨容易,可练气御气很难,这也就是真正的武道宗师凤毛麟角的原因,寻常什么人,尤其是体质赢弱的,还是不要臆想为好。”
“没有什么捷径可走?”赵幼安好奇道。
慕容羡鱼冷声道:“这你得去问问住在玄阳观的国师,他的丹药或许能让人真气长存。”
赵幼安看着一脸不耐烦的慕容羡鱼刚要开口,忽然窗外一声响动传来,他急忙住嘴。
慕容羡鱼那双水眸看向窗外庭院,伸手取下了窗边的那把弩弓,又从一旁墙上箭袋中摸出一根弩箭,紧了紧弓弦后搭在弩上。
窗外漆黑,蝇虫声微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