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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终于,急骤的马蹄声突然从山谷的尽头传来,响声像雨点一样落在空气中,扩散开去,渐渐地在平静的科西嘉平原中传递出一种急促的信息。马匹从薄雾中穿出,在阳光中打了一个响鼻,仿佛是从地狱中出来一般,这匹战马全身上下在黄金色的光芒的投射下,显出不寻常的鲜血的弧光。战马和他的主人都狼狈之极,沉重的铁蹄下满是夹杂着鲜血的泥浆,辔头已经残破不堪,马鬃像从草堆中穿出一样,凌乱之极。马的主人趴在马匹上,随着战马奔跑的节奏,在来回摇晃,跟死去并没有两般;从他身上可以看出,他似乎刚刚从死地突出,全身银白的甲胄已经染红了半边,斗篷被撕裂了,头盔上漂亮的孔雀翎也残破,失去光泽。“当”一声脆响,战马似乎不堪劳累,前蹄跃起,长嘶一声,竟用力将自己的主人甩在地上。金属甲胄撞击在泥土中,发出一记闷响,惊起了栖息在附近草丛里的飞鸟。
风吹过草地,绿草摇曳,趴在地上的骑士几乎一动不动了,但是战马却悠闲地开始低头吃草。突然,远处一声飞鸟凄厉的鸣叫响彻天穹,“吱——”地一声,马匹警觉地抬起头来,四下张望。凉风袭来,仿佛空气中带着杀气一般,一起凌厉的感觉遍布整个草原,惹的草地上尘土飞扬,像一阵旋风,刮卷而过。整个草原似乎奏响了急促和恐怖的乐曲,风势骤然变大,卷着晨雾,四散开去。惊惶的战马不停地用马蹄在地上踌躇着,似乎在提醒自己的主人快点站立起来,脱离险境。但是,平时顽强的主人,这个时候却一丝不动了。马又打了一个响鼻,向天空高声嘶叫,几只早归的侯鸟惊恐地在它上方盘旋,也应和着鸣叫两声。空气中回响着冷冻的鸣叫,如果叫人听到一定会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猛然,趴在地上的骑士似乎也感受到危险的到来,原本几乎凝固的甲胄出现了一丝颤动。如同波纹一样的颤动,渐渐地扩散,在他全身出现了变化。只听见甲胄的铁质的特有的撞击声,骑士微微抬起了自己的头盔,他几乎是用所有的力气来支撑起头部的重量。像一滩软泥一般,他的身体在蠕动着,似乎是靠着自己的精神毅力来完成的,因为在空气中是听不到他那虚弱的喘息。他的头变得很沉重,重的使自己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力量的存在。“我不会这么窝囊的,我还可以站立起来的。”骑士在心里这么喃喃道。可是,尽管他的决心很坚强,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是他的身体却一点也不听使唤了。长达三天没日没夜的长途奔跑,一路上不断赶跑追赶自己的敌兵,尽力而为的骑士如今哪怕还有一点力气说句话也是及其伟大的。
“亲爱的,告诉我,到了西索迪亚了吗?”骑士从头盔里发出骇人的嗓音,明显是许多时日没有进水,他的喉咙已经干涸了。“吁——”战马似乎可以听到自己主人的问话一样,晃着脑袋,猛然摇了几下。“该死的,你没把我带到陛下的玉座下,怎么就停下脚步呢!”骑士的自言自语,他虽然看不清四周的情况,但是闻着泥土的芳香,劲力想展开四肢却不能,他知道,自己永远地到不了目的地了。
“这是哪里?”骑士透过头盔那小小的眼孔,蓦然发现眼前的青草上有一颗晶莹剔透的露珠。“这个地方我是不是从前就来过的?”骑士凝视着那映射碧绿光泽的珠子,仿佛自己的身体变得很微小,小到都被缩进了那露珠中。“原来生命不过也是一颗水珠……”骑士那千姿万态的生活全都折射进不起眼的水珠中,水珠的光泽随着青草的微微浮动而大放光彩。
“也许是他们说的对,人生就像这颗露珠。”骑士在心里哀叹道,他闭上眼睛,想着自己也许能在死亡之前获得一点休息,“我已经尽力了,大人。”
……
“咻——”一声异样的声响在夜空中划破,紧接着,广场尽头传来急促的“笃笃”的马蹄声。突然,一阵犀利的尖叫打破了这一和谐的画面。广场人群尽头,飞快地奔进一骑斥候,他似乎筋疲力尽,一边挥舞着手中的红色的旌旗,一边高声尖叫:“敌袭——”
敌袭!
科西嘉一百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今天竟然发生了,而且发生在年轻国王生日的这一天。“敌袭?”一听到这个消息,广场上就突然之间只剩下劈劈啪啪的篝火声,在场上万名的平民和官员一瞬间目瞪口呆,相互之间对视着,似乎要从对方的眼中读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可惜,事实再一次把他们打入地狱,斥候飞驰到广场中间,竭声大叫道:“敌袭!圣马力诺人来袭了!”说着,摔下战马,连滚带爬地跑到总督跟前,“大人,圣马力诺人来袭,据城五十里,属下星夜趋驰,但是……”
总督的脸色霎时没有了血色,他颤抖地用手拍了拍斥候的肩膀,勉力地安慰道:“都说圣马力诺人的马只比风儿慢,你能赶在他们前头已经完成任务了。”总督抬头看看天边那绯红的光芒,不由叹了一口气:“那也是篝火,是圣马力诺人的篝火。”
战争就在科西嘉国王希里安菲托即位的第一年春天爆发了,并且,来地非常突然,在新年的三月五日凌晨,索多玛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圣马力诺人的铁骑就在王都周围巡视了。悄无声息,长途奔袭是北方荒原上圣马力诺人的惯用的战术,等到官员们商量妥当的时候,王都城下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敌人骑士了。像是黑夜中的狼群,圣马力诺人爆发出他们残忍和嗜血的一面,一阵狂吼过后,敌人像乌云一样,齐齐的压迫过来。
空气中弥漫了干燥的气息,科西嘉人像是被人从美梦中摔进万丈深渊,肃杀的气氛萦绕在整个城市的周围。城墙上,满是忙碌的士兵,生锈的刀剑要擦拭锋利,机床弩要摆好,滚石和热油也都要在敌人冲上来之前准备好,更重要的近百年都没有上阵过的圣殿魔法师战前也要练习一番。站在城墙上俯视远处密密麻麻的圣马力诺人的营地,每一个士兵都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这是几百年来解不开的教国恐惧。
“拿出我们科西嘉战士的尊严来!”将军高声怒号,士兵们齐声应和:“国王万岁!”于是,面对着午后潮水般涌来的精神充沛的圣马力诺人,科西嘉的战士一脸肃然地迎了上去。疲惫的骑士还再脑海间清楚的记得那第一次守城的惨状:当一片黑色的尘土滚滚而来的时候,站在城墙上的魔法师们低声唱起了咒语:“万能的安利尔尤曼啊,请您召唤暴躁的伊夫立特,去阻隔着灵与肉的契约吧!”一道一道的炽热的烈焰在墙角下点燃,直冲那黑色的巨龙一般的圣马力诺骑士队。战马禁不住那炙人的温度,纷纷在离城墙一箭之地互相践踏,即便是圣马力诺人善于马术,登时也乱成一团。“射击!”只听梆子一响,“簌簌——”的飞矢如豪雨一般倾泻下城墙,滚石夹着擂木撞在黑压压的如同蚂蚁一样的队伍里,热油来不及沸腾就连锅泼下去。科西嘉的反击十分顽强,完全将圣马力诺人的进攻打乱,但是,蜂拥的圣马力诺人真的毫不畏死,不屈不挠,不断地从城墙下突击而出,杀向羸弱的科西嘉士兵。疯狂的圣马力诺人顶着暴雨般的兵器的进击,挥舞着重锤,不断在城墙上制造着死亡。死亡天平首先在圣马力诺人这一边产生倾斜,血色的汪洋在护城河里酝酿。午后的第一阵,圣马力诺人抛下一千多人的死尸,匆匆离开战区,但是留给科西嘉的不是战胜的喜悦,而是复仇的恐惧。
“如果以为拍死几只苍蝇,蚊虫就再也不会在夏天肆虐,那么有这种想法的人便是傻瓜!”大诗人札鸠在《诸王的统治》中这么比喻圣马力诺人对于战争的执着,如今看来实在是最恰当不过了。在科西嘉北方肆虐了近五百年的宗教狂热者绝对不会因为阵战的一时失利而害怕进而甩手退却,越多的血腥,只会引起他们对洗刷耻辱渴望,那么下一轮的攻击将会是更加可怕,更加会带着浓烈的报复性。果然,到了晚上,趁着夜色,圣马力诺人开始第二轮的攻击:数百架云梯在科西嘉人疯狂的攻击下竟然矗立起来,蝗虫一样的圣马力诺士兵沿着着了火的云梯向科西嘉的守城军发动进攻。黑云一样的圣马力诺军队塞满了城下的任何空隙,云梯上不时有倒霉的士兵落下,但是这些都没有能够动摇圣马力诺人的决心。当科西嘉人的弩手准备射击时,城下的圣马力诺人骑士便甩起马蹄,带着飞扬的尘土奔到城下,一方面是阻止自己的士兵贪生怕死后退,另一方面,他们搭弓射箭,用更加有威胁的箭雨回敬给科西嘉人。“簌簌——”铺天盖地的飞矢从科西嘉人头顶飞落,吓的年轻的士兵哭喊着到处奔逃,却都一一被钉死在城上。圣马力诺人的强射使科西嘉城墙的过道上挤满了死亡的士兵,生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趁着这个空隙,彪捍的圣马力诺士兵已经爬上城头,一轮力量对拼的白刃战就要展开了。在没有面对面的接触战斗中,科西嘉人只要付出一个人的牺牲,就可以造成圣马力诺人十条人命的伤亡;但是一旦双方士兵白刃搏斗的时候,科西嘉人却要付出十个人才撩倒一个圣马力诺人。对于强悍的圣马力诺人的恐惧在早晨的第一战中便镶嵌在士兵的心中,现在他们的狠辣更是完全将战士们的勇气给消耗殆尽。
猩红的血液在城头汇聚起一条小溪,鲜血浸湿了幸存者的毡靴,刺鼻的味道直冲到人们的脑门里,喘着粗气的士兵和将军们面面相觑,忍不住都要呕吐了。完全原始的肉搏进行了整整一个晚上,当第二天的薄雾开始散去的时候,圣马力诺人才缓缓从云梯上退去。第一天的进攻就这么结束,然而,守卫在王都士兵虽然明白了什么是战争,什么是生死之斗,心中却无比的恐惧,只怕下一轮圣马力诺人再爬山城头的时候,如果有人第一个退却,那么城池就将不属于穆萨王朝了。总督用眼神询问着手下的将领,为首的脸色青白地报告道:是役,兵将总计伤亡五千之众!总督明白,王都城里的武装规模不过三万人。“作为人民和陛下遴选的总督,我将与士兵们奋战到最后,但是,有哪位勇士能够将我们英勇的事迹告诉远在西索迪亚的陛下呢?”总督的目光在幸存者的脸上巡视,他热切渴望有人能够站出来。底下一阵沉默,与其说突围报信,还不如守在城头的存活率更高,士兵们纷纷低头思考着。
“假如大人不弃,我愿意背负抛下战友的污名,去西索迪亚拜见陛下!”来自剑堡的齐齐·裳提·安诺多尼米拔出利剑,挺在胸前宣誓道。“都是剑堡的男儿,我不能因为年纪大了就可以倚老卖老!”剑堡最老的骑士迈出步伐。“没有自己下属出战,而自己躲在安全处的道理,我也同去!”剑堡的乡长摘下自己的头盔,向总督行礼。“总督阁下!”警卫队长请示道,“为了能让勇士们安全地离开,我们警卫队准备做一轮和圣马力诺人面对面的冲锋。”
“拜托了!”总督含额闭目,转身离开,“我感谢你们了,王都人感谢你们!”
黑洞洞的城门“吱呀”一声突然打开,旋即“的的”地马蹄便疾雨似地落在落下的铁门上。宛如黑色的旋风一样,突围的部队披着黑色的斗篷和披风,借着密特拉偷懒的闲暇,飞快冲出城去。“拜托了!”警卫队长在马上微微一滞,立即转身对自己的伙伴低号道:“亮火把,喊出声来,杀入敌阵!”随便一阵火光在眼前闪动,一条火似的长龙头也不回地扑入黑暗的地狱之中。齐齐·裳提·安诺多尼米狠狠抽了一记马鞭,低首喃喃道:“珍重!”一行三人,带着艰巨的任务,消失在另一边浓浓的夜幕之中。
可是,现在这最后的骑士,却没有一丝力气来完成自己的任务。他的脑海里出现了王都城墙上的同伴,看见满身鲜血的骑士在自己眼前飘荡,也看见自己的妻子泪眼满眶;铺满石子的道路上突然流出了一条条刺眼的朱红的血浆的小河,尸体在异族的刀剑下不断地堆积起来,满世界都是儿童的哭喊和妇女的惨叫。“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了……”骑士双腿微微抽动,两只胳膊好像可以支撑自己的全身的重量似的,开始缓慢的活动了。骑士的双眼透过头盔的缝隙,看见了一片粼粼的金光,他的脑际突然闪过奇迹的感觉一般,呼吸也有了声音。“对了,就是这条河,当年我就在这里……记得的,这条河好像是流入西索迪亚的皇宫……”骑士的心境豁然开朗了。骑士,像感受神迹一样,从自己腰间取下了一个干涸的银质水壶,颤抖的左手把右手的皮质手套脱下,修长的右手掌中赫然是一张用各种防护材料包着的纸团。骑士努力咬牙,吃力地闭上了眼睛,才把那纸团塞进了水壶中。当活塞重新拧紧了,骑士终于趴在地上的身体终于感觉倒地面不寻常的微微的颤动。“来了,他们追来了,但愿……愿索多玛保佑,卡其翁的河神啊,把这个水壶送到国王陛下的手中!”
一道银光从黄金大道上闪过,渺小的就如蜻蜓点水一样,但是没有人知道,这毫不起眼的一闪,竟然关系到科西嘉王国的存亡!
………………
天下绝没有不败的军队,天下绝没有不破的城;天下绝没有不死的人,天下也绝没有不亡的国。历史就像一个轮回的转盘,在某一刻开始,在某一刻消失。曾经称霸大陆的科西嘉皇帝在统治了帝国一百年之后,便消亡在一片凌乱的坟茔之中;而被世人称做“龙之谷”的皇陵,八百年来没有生机。八百年前最后一个皇帝被叛徒杀死的时候,也许没有想过,曾经许多年前,自己的祖先,也是用利刃把对手送进了黄土之中。无论是科西嘉还是科西嘉,或者是奥菲洛亚,王位的传承很少没有玉座下那猩红的装饰。当一个王国兴起的时候,就是鲜血开始制造的时候,同时也是一个王国准备付出灭亡的代价的时候,周而复始,从来没有异常过;王道的哲学家在寻找,是不是还有例外呢?令阴谋家们的惊讶是发生在三年前的一个晚上的事情,科西嘉年轻的国王吉铎·穆萨午夜时分突然离开自己王后的寝宫,来到了议事厅的大殿上,留下一份传位给王后的诏书,然后飘然离去,渺无音讯。第二天在群臣的惊惶失措下,亲王吉索·穆萨宣布自己为摄政亲王,开始指导突然偏离轨道的穆萨王朝政府。既然有王兄的诏书,而且王后也在位,亲王很和善地称呼自己的嫂子为:“陛下”。王后显然还没有足够的准备的来接受这个称号,在两个月后的庭议中,王后和宰相一致同意将王位交给前王的弟弟,也是摄政亲王。吉索陛下在第二年的新年里正式登基,并且把自己的侄子立为王太子。一切都在平静中度过,可是令人费解的事情在吉索王登基之后的第二年的夏天又发生了。也是一个晚上,吉索王半夜离开自己宠妃的寝宫,来到议事厅,在玉座上留下了一份传位诏书,也飘然离开,和他哥哥一样,渺无踪迹。国家再一次陷入了无王的状态,朝臣们几乎又遭受一次改朝换代的打击。这一次,令众大臣感到这绝对不是某王的个人问题了,背后或许就有更加可怕的阴谋。尽管朝野上下闹翻天,但是毕竟有传位诏书在。不过,这一次,由宰相主持,没有把王位交给索吉王的堂弟,也没有按照诏书的所言传给吉索王的妻子,而是把王位交还给了王太子。这继承事宜引起了贵族之间很大的风波,尽管按照王室的传统,先王驾崩的时候,如果王子年幼,王位由王后执掌,群臣敬呼:“陛下”,待儿子长大之后还给王子。吉索王两兄弟不会不知道这个传统,因此,他们传位诏书上名言由王后即位,实际上就是想要自己的儿子在将来能够登基。但是,无论是铎索还是吉索,他们都没有考虑到朝野上的王室以外的政治力量。因此,在第一次的传位中,年幼的王子也与王位无缘;而第二次传位,吉索王年轻的妻子显然也不是朝野大臣的对手,王位的承传就没有按照前王的意愿进行。但是拥护旧王的大臣很愿意年仅十岁的希里安菲托登基,毕竟实在的权力和对先朝的感情,支配着他们半辈子。
科西嘉·穆萨王朝又重新团结在玉座的统治下,年仅十岁的统治者在其母后和相父的帮助下,开始尝试着统治东西达数千里的王国。尽管王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童,但是据西索迪亚的贵族所描述的,当今的王,可谓一个神童,科西嘉的明天必将前途无量。无论这种论调无论是宰相一方故意宣传,用以安定人心,还是几个贵族一厢情愿的遐想,科西嘉王是一个十岁孩童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大陆。
“要让王明白自己是一个王,绝不是朝臣的傀儡。”宰相在一次觐见王太后的时候这样进言道,“微臣的意思是让陛下从小就有为了科西嘉奉献一生的决心。”
“相父的意思是朝臣中有将陛下视为傀儡的言行?”王太后的目光透过遮在脸庞上的白纱,冷冰冰地质问道:“作为朝臣之首的相父,难道就没有考虑从朝臣的角度考虑,陛下毕竟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是我的儿子,还没有长大的孩子!”
“微臣明白了!”科西嘉的宰相退出王太后的寝宫之后,便开始考虑如何对年轻的国王进行全面的指导,“或许应该请他,虽说太年轻了,但是,他善良,聪慧,堪称帝师。”
之后的事情,却让科西嘉王/震惊和愤怒。
国王生日的前一天,也就是三月四日的早晨,国王和宰相都在视事厅等候王太后的到来,以便开始讨论接下来的国王生日庆典事宜,但是,早朝的时间都过了许久,王太后还没有来。就在国王准备是否要亲自去询问的时候,宫廷的女官,传来太后的旨意:“帝师西凡·赛利多纳在今晨觐见太后时,意图不轨,现将其拿下,交陛下及朝臣论处。”
十岁的国王感到一阵受骗的屈辱,但是,很快,他改变了自己脸上的神色,换上了很无奈的表情之后,他用眼神询问了宰相,宰相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与国王的目光相交之后,只好低下头。底下的朝臣开始议论,声音从轻轻的交头接耳到大声的痛骂。
“住口!”国王站立起来,他的身形还很矮小,但是,这一声怒喝借着建筑物合理的结构,都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大臣耳朵里。国王大概因为过于激动,在一声童稚的暴喝之后,突然停止了后面原本思考好的话。朝臣由于一时的惊愕,立时肃静了下来,朝廷上突然安静地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出来。
“陛下叫你们住口,你们最好马上闭嘴,科西嘉的大臣是穆萨一族的大臣,没有主人的允许,你们大可不必大发阙词。”宰相向朝臣严厉地训斥道,同时,他转过身子,向国王欠身道:“微臣治下不严,与众官无关,请陛下息怒,请陛下允许我遣退众官,一切罪责,由我承担。”宰相怒目向着一众官僚,狠狠地从牙缝里迸出:“都给我下去!”
视事厅在一阵唏嘘声里,重新归于安静。国王等不及最后一个大臣消失的身影,跑下玉座,气喘吁吁地问道:“相父!母后为什么要把伯爵叔叔……”
“都是微臣的错,微臣不该放纵伯爵……”
“胡说!”科西嘉王第一次向自己尊为父亲的宰相抗议道,“肯定不是你的错,是母后,母后一直不喜欢伯爵老师的!伯爵老师也不满意母后,因为,那是因为姑姑的……”
“太后陛下就算对伯爵不满意,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对臣下治罪,王者要用明严的法纪来统治子民,滥施刑罚,会失去民心。既然太后陛下证据确凿,那么……”
“伯爵老师又不是子民……不对,一定是母后,我要去找母后理论!”国王气冲冲地准备冲进后宫,但是,宰相的举动却阻止了他进一步的冲动。
“陛下!”王国的宰相突然跪在视事厅的中央,这一举动使得科西嘉王登时呆立在猩红的地毯上,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相父向任何人跪过。“相父……”国王惊恐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相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