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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朱檀全程都异常的高兴,其实朱檀平时就是一个笑声不断的人,她的笑声一直都那么爽朗快乐,所以经常跟朱檀在一起,是会受到感染的。朱檀在火车上就不时在下铺探出脑袋逗我笑,我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所以也跟着没心没肺的笑,左手在火车上一直用手抠着牛仔裤的窟窿,很沉默,我看见左手胳膊内侧的刺青,有些好奇:哎,你那儿刺的是什么图案啊?
左手摇摇头:哦,没什么了。
我有些不依不饶:人家都是把刺青刺在手臂外侧啊,你把刺青刺在手臂内侧,就算你酷别人也看不到啊,难道你是内酷??
朱檀噗哧的一笑,从下铺探出脑袋:哎,什么内裤啊?左手没穿内裤么?
左手忍着笑,瞪了我一眼:真是多事,我刺给自己看不行吗?
火车到站后,我失落的心情也终于开始慢慢有所恢复,朱檀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开始大笑:哈,哈,哈,我终于闻到了大海的味道……
朱檀他老公瓮声瓮气的说:哎,傻女人,我们距离大海还有段距离呢,你哪儿闻大海的味道啊?最多就是火车站垃圾箱的味道……
朱檀象一只抓狂的猫一样扑向她老公,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扭打在一起,我和左手也被感染了,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到了下榻的酒店,在大堂登记的时候,朱檀调侃的看着我笑:十八,这次你真是煞风景了,本来我们是两对儿啊,这下倒好,我还得把老公贡献出去,只好跟你睡一个房间了,哎,这可是我们后补的蜜月旅行好不好?
我十分歉意的看向朱檀:你和你老公别分开了,我自己住一个房间,让左手再另外登记一个房间,你俩别分开了,不然我心里会非常的内疚……
朱檀还想说什么,我径直走向左手,左手愣愣的看着我,我拉着左手走到大厅旁边:哎,你能不能单独登记个房间?
左手停顿了一下:我,单独登记个房间,是吗?
我点头:两张套票提供了一个房间,朱檀和她老公一个房间,我这边一个房间,所以还差一个,我的意思是……
左手打断我:我明白,我自己去登记。
左手朝大堂走去,我松了一口气,要真是因为我,朱檀和她老公不能睡一个房间,我觉得自己醉过真的大了,怎么说这也是一种浪漫的旅行。左手忽然回头看着我:十八。
我疑惑的看向左手:怎么了?
左手泯了下嘴唇:如果,如果这次来的是小淫,是不是就不用再多登记一个房间?
我一愣,一时说不出话,左手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转身把身份证递给大堂服务员。
我是一直睡到晚上,昏昏沉沉的,还做了很多的梦,我梦见小淫和那个女孩子亲密的搂抱在一起,在梦里越走越遥远,我怎么叫着小淫的名字,小淫都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在极其的郁闷中,我被敲门声惊醒,然后我听见左手的声音:十八,十八,你在吗?吃晚饭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天色已经黑了,房间里面混合着海边的潮气,很闷。打开门,左手倚在门边,不停的用手在门框上来回的划着,看见我出来,指指走廊劲头:朱檀他们已经到餐厅了,她让我喊你吃饭。
我无聊的挠着头发:我真是不想吃,没什么胃口,你去吧。
左手表情淡漠的看着我:十八,既然是出来玩儿,为什么就不能开心一点儿?你非要去想小淫吗?要是真的放不下,那你干吗躲的这么快,你直接抄家伙找他算帐啊?走吧,朱檀他们在餐厅等着呢,你要是真的放不下,你现在就给小淫打电话,让他过来,我回去。
左手说完,转身朝楼下走去,我咬咬牙,回身关了门,跟在左手后面一起下去。
我到楼下的时候,看见朱檀手里拿着呼机不知道在跟她老公说什么,她老公不停的笑着,还用手拍了朱檀脑袋一下。我和左手坐过去,朱檀朝我把手一伸,笑:哎,十八,这个呼机给你用吧!
我一愣:为什么啊?
朱檀接着笑:哎,你也应该有个联系的东西了,有时候找你都找不到,这个呼机我用了好久了,是数字的,我想换汉字寻呼机,这个也用不着了,一年的寻呼费已经交了,当然了,这些可以从你的稿费中扣除。
我心里开始忐忑不安,从我的稿费中扣除?那么扣多少钱啊?还有啊,我缺的是钱,这个寻呼机能当钱使唤吗?朱檀噗哧一下笑出声:看看,看看,我就说十八够算计吗?是不是疼钱了?哎,十八,是从你的稿费中扣除,但不是从现在的稿费中扣除,从以后的稿费中分期扣除,给,拿着啊,哎,寻呼台是95900,全国的,号码我给你写下来了。
我大脑晕晕糊糊的转悠着,感觉这应该是个不赖的事儿,才战战兢兢的接过寻呼机,左手挑着嘴角轻轻笑了一下,朱檀老公开始招呼我们吃饭:哎,快吃了,吃完饭我们去海边散步了,北戴河的沙滩是很不错的地方,可以不穿鞋,非常舒服,晚上也没有那么热了。
朱檀扁扁嘴:哎,吃完饭我们去散步,我们是二人世界,你俩爱上哪儿就上哪儿,不准跟着我们,我们这是浪漫之旅,谢绝参观,知道吗?
我盯着餐桌上最大个儿的螃蟹没有说话,还能被吃的打动心思,说明我还没有彻底完蛋,左手恩了一声。
朱檀是说到做到,吃完饭真的拽着她老公跑了,还神秘兮兮的跟我说他们两个人准备带着泳衣去游夜泳,我不怀好意的跟朱檀说是不是想吓吓海里的鲨鱼,让鲨鱼知道什么是浪里白条,朱檀贴着我的耳朵□□的说:十八,你就不能想点儿浪漫的?俺俩是鸳鸯戏海。
我和左手顺着海边走着,晚上的北戴河是安静的,夏天独有的氤氲感,还有海边的潮气和海风,都让人感觉到一种惬意和放松,我对着大海长长的吐了一口恶气,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时有说笑的。我和左手一直走到距离酒店很远的海边,游客越来越稀少,海浪的声音在夜里也越来越大,我转头看左手:哎,你想过将来吗?
左手踢着脚下的沙子,摇摇头:没有想过,也想不过来,谁知道将来能发生什么?
左手转头看着我:十八,你心情还郁闷吗?
我转头看向没有边际的大海,左手突然用手卷成筒,对着海面大喊了一下,吓了我一跳,左手笑:就这样啊,郁闷的时候喊出来就好了,心里会舒服很多的,真的,你试试?
我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人看着,我会觉得这样喊会被人家当成疯子,左手嗤笑:胆小鬼,这么晚了,谁会看啊,再说了,你看我们距离酒店都多远了,不要顾忌,想喊就喊啊?
我很小声的哦了一声,把左手逗笑了,左手看着我,笑:十八,放开胆子,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恩?像我刚才那样,对了,你是文人啊,我们对着大海背诵背诵诗也好啊,来啊?
我刚要喊,左手打断我:等等,我好不容易才想起一首诗,你让我先喊,然后你喊,你听我喊哦。
左手像模像样的清了清嗓子,看了我一眼,突然对着大海就好:大海啊,我的亲妈……
左手的声音伴随着海浪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很滑稽,我忍不住噗哧一笑,没想到左手也这么幽默,左手转头看我,笑:十八,你也来啊,我已经无比壮观的背诵了一首诗,你一定要超过我哦,你是文人哦。
左手的粗狂感染了我,我深呼吸几下,鼓足勇气,双手卷成筒,对着一阵阵呼啸的海浪铆足了劲儿喊着:大海啊,我是你亲妈……
然后我就听见左手暴笑的声音,回头,看见左手坐到海滩上狂笑:十十八,有你这么大个儿的亲妈吗?
我想着想着,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笑。
晚上十点多,我和左手晃悠到海鲜大排档的那条街,在海鲜排挡吃东西的人还真不少,应该都是来北戴河旅游的人,想着朱檀和她老公的鸳鸯戏海,我竟然胃口大好。左手指指啤酒:哎,我们要不要喝一会儿?
我来了兴致,点头:好啊,说好了的,其他费用都是由你负担的,反正我不掏钱。
左手用肩头撞了我一下,笑:行了,知道了,你去点海鲜吧,挑活的,新鲜。
在海鲜大排档的那一刻,我真的以为我忘了小淫,周围的人都吆五喝六的吃海鲜喝啤酒,我兴奋的拣了这个螃蟹又拿了那个螃蟹,螃蟹在我手里张牙舞爪的,左手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我一会儿拿这个一会儿拿那个,不时的笑着摇摇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孩子,我避开左手的眼神,这种眼神容易让我想到小淫。
我和左手一共要了6瓶啤酒,好多种海鲜,左手没怎么吃海鲜,啤酒喝了不少,左手晃着酒瓶子看我:十八,跟你说点儿事儿,行吗?
我咬着螃蟹有些忙不过的点头:说,什么事儿,说,说。
左手用手里的啤酒瓶子碰碰我的啤酒瓶子,叹了口气:十八,既然爱小淫要那么辛苦,你就别再爱他了,好不好?不要那么辛苦了,好不好?
我嘴里嚼着的螃蟹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我看向左手:我们,能不能不说这个话题,今天就说螃蟹海鲜和啤酒……
左手点了支烟,没有再说话,海鲜大排档热闹的场景变成了一个背景。
我和左手从海鲜大排档往酒店晃悠的时候,我明显感觉自己的有些微熏了,路边也有些同样喝醉的人,有的还把啤酒瓶子摔到路上,发出清脆的玻璃声,左手冷冷的看着路边喝多的人群,嗤笑:吃饱饭撑的。
还没等我说话,路边的一个互通突然冲出来一条彪悍的类似于黑贝的大狗,冲着我和左手就开始狂叫,我和左手都吓了一跳,左手拽着我的胳膊就开始狂跑,我的脚底都开始拌蒜了,被左手拖着踉踉跄跄的跑着,回头看见那条大狗竟然穷追不舍的在我和左手的后面追着,我都吓懵了。身后喝醉酒的那些人开始狂笑,我听见有男人放肆大声嚷着:哎,我说兄弟,你俩是不是抢了那狗的骨头啊?
左手呼哧呼哧的跑着,扭头看着我:十十八,咱俩这是干什么呢?跑什么啊?
我也呼哧呼哧的跑着,喘着粗气看着左手:因为,因为后面有条狗,在,在追着咱俩……
左手腾的站住,刚好路边的一户人家门口放着类似于扁担的东西,左手一把抓起那个东西,恨恨的看着我:哇靠,两个大老爷们儿,还能让条狗给追的满地跑?丢不丢人啊?走!!
左手拽着我的胳膊就往狗的方向回转,我也浑身打颤的从地上抓起两块石头,话说神鬼怕恶人,这话真不是盖的,那条彪悍的雄纠纠气昂昂的大狗本来还一副不咬到我们它就不是爷们儿的架势,看见左手和我转身朝他冲过去,那狗也怂,竟然呜咽了两声掉头就跑,估计是看见左手的扁担和我手里的石头了,真是狗眼看人低。左手的酒劲儿上来了,拉着我开始呼呼生风的追着那条狗狂打,我想拉左手都拉不住。然后路边看热闹的人就看见我和左手开始狂追那条破狗,我又听见有男人大声嚷:我说兄弟,那狗是不是抢了你俩的骨头了?你俩这么追它?叫的嗷嗷的……
好在那条狗跑得快,左手的扁担也没有打到它,我和左手俩人累的呼呼直喘,左手扔了扁担,我扔了石头,两个人笑到不行。走回海滩的时候,我还忍不住想笑,左手点了支烟,淡淡的看着我:十八,倒霉的事儿,就跟这条破狗一样,当你想跑的时候,它就会一直跟着你,会追的你躲都躲不了,你要是不跑的话,可能倒霉事儿的自己就先跑了,跑得比你快多了。
左手递给我一支烟,我迟疑了一下,接过来,左手打着了火机,深色的夜里,打火机的火焰忽闪忽闪的。
(B)
因为朱檀就住在我的隔壁,我走到自己房间门口的时候,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朱檀房间传出来的笑声,挺暧昧的那种,我尴尬的看了左手一眼,左手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房间门牌号。我拿出钥匙看门,朱檀房间的门突然开了,我看见朱檀披头散发的探出脑袋,吓了我一跳,朱檀冲着我笑:哎,你俩不去海边儿游泳吗?刚才游泳的时候我们还捞上来两只墨鱼呢?挺有意思的。
左手朝朱檀点了下头:朱老师,晚安,先回去了。
朱檀笑着点点头,推了我一下:得了,我们休息了,你俩漫漫长夜去吧。
半夜,我怎么都睡不着,一个人在房间里面走来走去的,抓起电话又放下,我开始安慰我自己说我只是想给阿瑟打个电话,让阿瑟别担心我,可是我为什么要给阿瑟打电话呢?阿瑟为什么要担心我呢?我究竟在想什么?我来到房间的阳台,听着夜里海浪的声音,失落感再次袭来,原来,感情这个东西,一旦用心了,竟然是那么的放不下,根本不像是左手说得那样,只要我不跑回身去追狗,烦恼就没有了,我还是会想,想阿瑟的房子里面,那个女孩子是不是还在,小淫呢?也在那个房子里面吗?他知不知道,我看见那个女孩子穿着他的衣服我有多么的难过?想到这儿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转身回到房间,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抓起电话拨打了阿瑟房间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久,真的接通了,是女孩子睡梦中的声音:喂?谁啊?
我哽着声音不说话,电话里面甚至能听到我呼吸的声音,我听到女孩子疑惑的声音:咦?没有声音啊,打错了吗?喂?谁啊?
我颤抖着手,准备挂电话,听见另外一个声音:怎么了?谁打的电话?
那个声音是小淫,女孩子的声音:不知道,没有说话声的,打错了吧?
然后电话里面传出小淫急促的声音:喂?说话啊,喂!!喂,说话啊!!!
我啪的挂断电话,心急速的跳着,他们还在一起?我本来应该伤心的,我咬着自己的拳头,在阳台上不安的来回走着,朱檀房间已经熄灯了,海风吹得脸潮潮的,我双手抱着脑袋在阳台上象没头的苍蝇一样乱转着。左手房间还亮着灯光,我伸着身体从左手的阳台努力看向左手的房间,左手穿着牛仔裤,□□着上身,好像刚刚洗完澡,头发还乱乱的,一只腿横放在床上,一只腿在地上,手里转着啤酒罐,背倚着床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站回身体,叹了口气,长夜漫漫,左手估计是想叶小连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转身回到房间,抓起电话,我没有打阿瑟的手机,我怕阿瑟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我拨打了阿瑟宿舍的电话,电话在响了好多声之后被接听,是一个陌生的睡梦中的声音,我冷冷的对着话筒说:我找阿瑟!!
电话那边传来咕哝声:哇靠,这都几点了?阿瑟!!阿瑟!你丫电话,真TMD的猪,睡死了吗!!起来!
话筒中传来阿瑟慵懒的声音:喂?他妈的谁啊……
我嗤笑:我!十八!
阿瑟的声音变了:十八?哎,你在哪儿啊你?十八,十八,你去哪儿了?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在不停的发抖:我没在哪儿,你不是有事儿要跟我说吗?
阿瑟缓和了声音:十八,你听我说,我在宿舍说话不方便,你打我手机,我去走廊说好不好?我真有事儿跟你说,你别冲动好不好?
我冷笑:阿瑟,我十八生来命不好,六亲兄弟如冰炭,我把你当大哥,别人怎么做我管不着,那你告诉我,你把我当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了!!!
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阿瑟哀求的声音:十八,你听我说,这事儿我对不住你,我早想跟你说了,真的……
我生硬的打断阿瑟:你没有对不住我啊,你女朋友不是千里迢迢的来看你了吗?我恭喜你,好事儿。
阿瑟着急的声音:十八,你别这样?小淫这两天找你都要找的发疯了,你去哪儿了,你告诉我,我这就去找你,你听我给你一个解释好不好……
海浪的声音在安静的后半夜显得更加的低沉落寞,我听不进去任何人说的任何一句话,我压制住自己来自内心的冷战,对着电话筒叹气:阿瑟,我没有什么要说的,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很不幸,我都知道了,要不是因为我还没毕业,这辈子我都不想再回学校去,你告诉小淫,我的还是我自己的,他的也还是他自己的,我和他互不相干,都别把自己和别人看低了,这样挺好的……
有人敲门,一刻不停的敲门,阿瑟着急的声音:十八,你到底在哪儿啊?你告诉我,我不告诉小淫好不好?哎,哎,你说话啊,别挂啊……
我放下电话,起身去开门,拉开门的一瞬间,差点儿撞上正在敲门的左手,左手醉醺醺的倚在门边,散乱着衬衫,手里拿着啤酒罐,□□着上身就穿着一件衬衫,一颗扣子都没有系,露出里面的皮肤。左手有些恍惚的看着我:十八啊,你不要再喜欢小淫好不好?既然爱他爱的这么辛苦,那就不要爱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