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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寒意,刘病已浑身一哆嗦,意识才从这模糊中清醒过来。
“这……”刘病已一旦恢复了知觉,赶忙扯动步伐,转身往山下跑去。
“见鬼了!”刘病已边往山下跑,边琢磨着以后不能再跑到山顶了,要不然自己不是被吓死,就是成了精神分裂症、幻想症、神经病。
刘病已不知道,他走后,崖壁上的巨龙闪了一下光芒后,再次隐身下去,不见了踪影。
下了山,刘病已才发现,原来在山脚处还有数十户庄园散落在竹林中间。
潺潺流水,沿着山脚的弧度,蜿蜒而来。
小小的石桥,彩色的远古岩石,将这情景绘就成一幅天然的世外桃源。
刘病已特意转弯,进了这个小山村。
而在山村口的路旁,则有一个大房屋敞着门,里面人头攒动,似正对着什么交头接耳。
刘病已走近了才发现门口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写着“义薄闲情书画院”。
义薄?义薄云天?高义薄云?看来画院的主人很讲义气。
画院?刘病已立马联想到了满大街的赛诗擂台赛。
“哦?这一世的文人墨客,因为没有考取功名利禄的途径,便将文采寄情于山水,多会玩弄这种风骚雅之事。”
刘病已想着,就迈步走入书画院,观察一下这一世的文人墨客都是书画一些什么内容。
刚进屋内,墨香气便扑面而来。
这一世还没有纸张的出现,满墙挂着的是细细的竹丝编织起来,成为后世条幅的大小尺寸,之后在这上面画一些花鸟,写一些书法。
此时,一位稀疏胡须的中年男子近到前来,主动打招呼:“这位小友,怎么这般面生啊!”
刘病已急忙抱拳鞠躬行礼:“拜见老夫子,晚生在前面的恬淡庄园居住,名字唤作刘病已,今日晨跑,路过此地,被这里的书香贵气吸引,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老夫子海涵。”
“晨跑?”那人捋着胡须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读懂了这意思。
“哦……哈哈,不必客气,病已小友,老夫张敞,字子高,号义薄。”
“哦,原来是子张夫子的画舍,久仰大名。今日一见,真乃三生有幸!”刘病已抱拳客气到。
“哦?你听过我的名字?”张敞捻着胡须,皱眉问到。
本来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这张敞竟然较真了。
刘病已在前世看过有关他的电视剧,知道历史记载的张敞不但是一位官三代,也确实是一位奇人。
他的祖父张孺为上谷太守,父张福辅佐汉武帝,官至光禄大夫。
张敞的仕途可算有些小坎坷,最终官终豫州刺史。
纵观他的一生,是一位颇有治国方略的人,但因有“张敞画眉”的典故,也就是他每天上班前,喜好给妻子画眉,被敌对人非议,说他只有小情趣而没有大德位,不予录用。
但此人忠言直谏,刘贺被废帝,有他的一把努力。
他喜好挑战自我,久守山阳县,境内无事,自觉闲暇得很,听闻胶东民生疾苦,常有盗寇,闻之,兴冲冲跑去自荐胶东。
九年京兆尹治京有奇招,一度出现夜不闭户。
后因被举报滥杀无辜,被削职为民,辞官归田。无奈京师秩序一落千丈,后又被启用。
刘病已知道他以后做了官也没有官架子,上下班都是步行着,对妻子也很好。因其妻子幼时受伤,眉角有了缺点,所以他每天要替他的太太画眉后,才去上班。不管别人如何非议,他每天都坚持给妻子画眉,而且技艺十分娴熟,画出的眉毛十分漂亮。
可以说,面前这位张敞称得上是这一时代难得的“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对于这样的人,刘病已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提醒一下,他有个不肖子孙,名字唤作张竦,虽然学问渊博超过了张敞,但做了王莽的奴才与爪牙,被后人所诟病。
但一想到自己的任务并非这些逆天改命的事,也就无暇顾及了。
何况历史早已经绘就,能做改变的也只有透过自己的智慧改变一下原主的命劫了。
想到张敞刚才问的一句话,刘病已揣度着他的年纪,急忙回答:“听人言,张敞画眉,夫妻恩爱的楷模,必将千古传诵,封为佳话!”
张敞一愣神,刘病已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到,“他不会是到老了才娶了那个眉毛有缺陷的妻子吧?”
“哈哈哈,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老夫的这一癖好,没想到外面穿得这般火热,真是惊喜至极啊!”
望着这个三十多岁的人自称“老夫”,刘病已心里极不舒服。
不过想想,史料记载,西汉时期,受生活品质,营养均衡,战乱病患等影响,人们平均年龄四五十岁,而三十岁的人自称老夫也不足为奇了。
擦把冷汗,刘病已心里直叫屈。他真不知道这般胡乱猜测,什么时候捅了大篓子。
但未卜先知的他又不能道破了这天机。
虽然知道历史的大概,但现实中的点点滴滴却是要靠自己来运转的。
“想必小友也是书画爱好者吧,不如来评判一下我与那些酒肉朋友相比,谁写的字好,谁作的画好。”
张敞真是一个自来熟,牵住刘病已的胳膊,又是会友,又是邀请他评判书法绘画的好坏。
刘病已自然是绞尽脑汁,千万般夸奖。就算是他们非要他挑错,也是说一些真情流露太过细腻,笔法太有神韵,容易勾走很多大小姐之类的。
惹得众人开心地哈哈大笑。
刘病已这才发现,围绕在这个官三代的身旁也都是以后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大人物,比如史游,比如张敞的随从陈遵,目前是一个小屁孩,但刘病已知道他将来大有作为。
他在书法方面,可谓是一位不可或缺的改革家。
看到陈遵的小幅画作时,其余人都如若无物般瞟一眼就走过。
刘病已仔细观察,看到了陈遵眼里的急切和无奈。他多么地渴盼有人能驻足夸奖一番,或者指点一番,也是好的。
刘病已莞尔一笑,在陈遵的画作前站定,不觉间喊出一声:“妙!”
那些走远的众人立马闻声回头,见刘病已这般,都如鸭子一般,伸长了脖颈朝这边看来。
此时的陈遵正站在这画作一旁,怯生生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刘病已的感激。
众人来到跟前,见着那幅画,其实就是一棵宽大树冠的松树,松树下一块石头上,一名童子托着腮帮子打着瞌睡,一截竹简搭在腿上,一截竹简耷拉在地上。
这是一幅写意画作。
“病已小友,这幅画作妙在何处呢?”有人问到。
“众位兄长请看,这幅画的深厚含义是什么呢?”
“还有深厚含义?不就是写一个读书时偷懒的小屁孩吗!”
哈哈……
此时的陈遵闻言,脸臊得通红。
“非也,非也!”刘病已摇着头说到。
“有何深意,还请病已小友不吝赐教!”有人谦逊地问道。
“赐教不敢当,我说一下我的拙见吧。这幅画虽然画的是生活中的一个小情趣,一个小瞬间,但暗含深厚蕴意啊!敢问各位读书到底为何啊?”
有人一听这话,立马来了谈兴:“一为陶冶性情,二为报效皇上!”
刘病已知道自己下的套他们正走得很欢快,便摇着头说:“陶冶性情不假,要做与梅兰竹菊媲美的君子。报效皇上也不假,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试问当今天下,可有万千贫寒学子登堂入室的方便门径吗?”
“这……”
众人哑口无言。
“好一个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张敞听闻这句惊为天人的话,立马复述出来。
“如今的学子举于市,需要的门径不外乎依傍世家,成为食客,还要有谏言,帮助主家化了危机,尚有出头之日。”
“虽然朝廷奉行察举制,举贤达能不私谢,但官员们都是任人唯亲,哪有我等没有门路的学子出头之日啊。”
“是啊,如若有途径,我定当饱读经书,苦学苦思,写出天下惊奇文章。”
……
刘病已转头看到其余人正在侃侃而谈,唯独张敞皱着眉头在思索这一个问题。
知道达到了火候,刘病已才开口说到:“这幅画的寓意就在此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乃君子之修为。但读万卷书却不能进入仕途,又有何用啊?卖弄风雅?也终究有玩腻的时候。真是俗话说的好‘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既如此便如此,所以,费脑子读书还不如睡大觉哇!”
刘病已这般解说出来,立在旁侧的陈遵立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瞧着刘病已,这位素未逢面的人。
而周围的人也都拍手称赞起来。
“妙啊!”
“妙啊!”
“妙!实在是妙极了!”
……
众人无不加以赞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富五车不做官,不如回家卖红薯?红薯又是什么?”张敞就爱较真。
刘病已猛然间想到,红薯差不多跟花生一起传入中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