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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块不算太大的水田,角正边直,整齐划一,近似于一个正方形。一层薄而浑浊的水面偶尔会冒出几个气泡,那是泥鳅、田螺、蚂蟥之类的小动物弄出的动静。小队里的部分社员正在此插秧,田埂上两名年岁较大的大叔,则将连土带苗的秧板抛到他们的身后。
在插秧的人群中,螺丝落在了最后。这也难怪,他身材一般、体力一般,又没有得到长期的锻炼,自然要输给别人。不过,他并不甘心,使尽了浑身力气,总想赶上大家。赶上看来是希望渺茫,但如果是少落后一些,那也算是一种胜利。
田埂上的大叔看见螺丝着急忙慌的样子,着实想笑,还想逗一逗乐,便故意把一大块秧板抛到螺丝近身的位置。随着“吧嗒”的一声闷响,泥水溅了螺丝一腿一身。“哎呀,大叔,你快把我变成落汤鸡了。”
大叔不紧不慢地说,“不是落汤鸡。”
“那是什么?”螺丝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泥包鸡呀。”大叔一本正经地说完,便哈哈大笑。泥包鸡是当地的烤制食物,喷香无比。
满田的人也跟着乐呵起来。螺丝看看天,太阳火辣辣的,又看看自己,浑身冒着热气,还真的象烤熟了一般。
落在倒数第二的是大刘。他有气无力的样子,时不时地立起身停顿停顿,给人一种偷懒的感觉。“大刘,快点!冇吃饭一样,慢腾腾的。”副队长陈嫂催促着他。
“嗯,冇吃饭。”大刘懒洋洋的,还补充了一句,“午饭时间睡着了。”
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呸,我看你是磨洋工。”陈嫂鄙视地说道。
“哼,不磨白不磨。”大刘没好气地说。
“抖狠是吧?来呀,把你的本事都抖露出来,让老娘开开眼。”陈嫂真的生了气。
大刘怏怏的,不再作声。
插秧最快的是吴嫂。她提议道,“说到吃,我还真的饿了。不如打个热闹平伙吧。”大多数人都来了兴趣,附和地说,好啊好啊。表示了赞同。
这里所谓的热闹平伙,就是在工间休息的时候,大伙平均掏钱,伙同购买食物,然后一起享用,象如今的aa制。可时间久了,就变了形,成为掏多少钱,吃多少东西,不掏钱,则不吃东西。
歇工了。螺丝快步跑到岸上,这才发现两个腿上分别吸附着一只蚂蟥,下面还淌着少许的鲜血。他抓住蚂蟥使劲地拉扯,却很难拔动它。陈嫂走了过来,用右手拇指甲在蚂蟥的头部用力一刮,蚂蟥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蚂蟥头部是吸盘,具有超强的粘附能力。直接攻击它的要害,就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它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咬人的时候有麻醉功能,在人们不知不觉中成为吸血鬼。这个也好办,只要在插秧时经常关照关照腿部就行。
吴嫂的丈夫是大队副业队的,家庭还算富裕。她掏出两角钱交给螺丝,“大众食堂有肉包子,一角钱一个,我要两个。”
队里跑腿的事多半由螺丝负责。其它的人大都掏出一角钱,说只要一个。副队长陈嫂和丈夫两个人,却只掏出一角钱,说是一人吃半个。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没想到花钱还这么精细。还有一个大叔躲得远远的,不愿意掏钱。螺丝走过去问道,“您呢?”“我没钱。”大叔家相对贫困,哪舍得吃这个。
肉包子很快买了回来。它白白的、泡泡的、香香的,特别勾人食欲,对劳作之后的人们更具有魔力。螺丝特地多买了两个。他送一个给陈嫂,送一个给那位大叔。他们都不要。螺丝诚恳地说,“吃吧,有钱再还我,不还也没事。”他们这才接而食之。
只是大刘在拿到包子的那一刻,突然晕倒在地。陈嫂赶紧走过去,用右手背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大惊失色地说,“烫人,烧得历害。”立即吩咐他的堂兄送他上医院,又带点愧疚的语气道,“病了还嘴硬,叫我错怪他了。”
据说大刘特别怕热,喜欢通宵达旦地躺在露天睡觉,外边温差和湿度都挺大,因而引发了严重的感冒。
自从上次被扣除工分之后,螺丝在两个方面进行了改变。只在午休时间或节假日才去钓鱼,不耽误正常的农作。此外,就是与乡亲们搞好关系、加深感情,帮他们做事不怕吃亏,为他们花钱不怕吃亏。他自己不抽烟,却经常买包香烟放在身上,到歇工的时候,分给大家抽。
作法看似很好,可他梦寐以求的新房子该怎么实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