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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棉花早已采摘完毕,地里播种了小麦。晚稻也收割了,田里又播种了紫云英,俗称草子。紫云英是一种草本植物,到次年的二月份,会开满红白相间的小花,星星点点的,十分娇艳。它不须收割,直接犂耙在水田里,腐烂一段时间,就是高效的绿色有机肥料,还兼具改善土壤墑情的功能。
腱子的老爸突然回了一趟家。他工作忙得似乎总也脱不开身,两、三个月才回来一次,一次也只住上一、两天。每次回家仍没闲着,小队干部、大队领导、街坊邻居,甚至公社要员、镇里同学都会来串串门、谈谈事情。老爸则备好高档香烟,泡一壶上好的绿茶招待他们,有时还会留下客人小酌一杯。
牡丹的母亲张婶也来凑了一回热闹。她瞅着没有客人的空档,来到了腱子家。一阵寒喧过后,她热情地拿出两双棉线手套,说是自己丫头织的,今天送来,以备将来御寒之用
腱子老爸坚决不收。谁知张婶凳也来不及坐,放下手套就一溜烟地走了。老爸拿起手套端详了一会,觉得织工细密紧实,套背上鲜红的荷花栩栩如生。他不知就里,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女儿长得水灵,想来攀亲家呗。”老妈一眼就看出了张婶的来意。
“老二不是有女朋友吗?”老爸竟然弄错了对象。
“还有老三呀。”老妈乐呵呵地说。
老爸并不感到奇怪,乡村不比城市,小伙子、大姑娘提亲说媒的相对较早。他把头转向腱子,问道,“你的态度呢?”
“我还没想好。”腱子低着头,怯怯地说。牡丹虽然俊秀,但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象某些电影明星那样,神态妩媚、气质优雅的美女。
目前,他也处于两难的境地。他知道,牡丹的心理压力挺大,处在崩溃的边缘。如果这时与她彻底断绝关系,人们的口水真有可能将她淹没。可如果继续与她保持这种模棱两可的关系,又担心张婶乃至牡丹产生更大的误会。
“你还小,要把精力放在劳动和学习上。将来的变故可能会很大的。”接着,老爸透露了一个特大的消息。
近期,国家一直在酝酿恢复高考的大事,据传已经确定下来,即将在全国公布。老爸叮嘱腱子,要提前预习,作好迎考的准备。
果不其然,不到两天,全国各大新闻媒体都刋发了恢复高考制度的讯息。也就是说,不论年龄、不论出身、不论职业、不论婚否,只要不是正在服刑的犯人,都可以报名参加考试。如同一声惊雷,震撼了整个中华大地,也震撼了每个莘莘学子的心灵。
坦率地说,腱子的心情反倒沉重了起来。他虽语文成绩冒尖,政治科目也还不错,可严重偏科,数理化几乎是一抹黑,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这才想起了陆游的一副对联,有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的感叹。
加油吧!他在心中暗暗地鼓励自己。也许谁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获胜,只要努力就会有希望。
……
在县城的一处建筑工地里,几名泥工头戴硬塑安全帽,站在脚手架上一砖一砖地砌着墙。一群小工,有的运砖码砖,有的则和着水泥沙浆。临时搭建的工棚内,几名木工忙着赶制门窗。他们要共同为一个机关单位盖起一栋三层的办公大楼。
初来乍到,大葱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砌墙不用农村的土砖泥巴,而是红砖水泥。生活也有很大差别,有电有自来水有公共食堂。他也不怕别人见笑,经常向工匠或工友们请教,凡事总要问个子丑寅卯,如怎么筑牢楼层基础,怎么保障墙体的平直,怎么保持门窗的对称,以及其它的一些技术要领。工间歇息的时候,甚至还拿着泥刀,学些砌墙的手艺。
当然,踏实肯干是他最大的强项,除了完成工头交给自己的事情之外,他还经常给别人帮忙。每次收工之后,别人放下活,全都散了。他则不然,要把剩下的水泥、钢筋、木材,以及工地用具搬进临时的库房,如同爱惜自己的财产一样。
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工头余经理对他特别欣赏,把他当作贴身“跟班”或“助理”似的,有什么急活、难活、别人不愿干的活都交给他来干。后来还把晚上照看工地的差事也一并交给了他,目的是防止偷盗。大葱喜出望外,这不仅解决了他的住宿问题,还有一份额外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