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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清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轻轻点头,“嗯。”
疏离寡淡,一点都不热络。
贺清时手里拿着毛巾囫囵往身上擦了两下,将毛巾挂在一边。
兰姨见他擦好了,忙招呼大家,“来来来,快坐下吃饭吧。”
霍初雪摆好碗筷,直接取了毛巾替贺清时擦头发,“头发还是湿的,都不知道擦干。”
贺清时:“……”
毛巾盖上头顶,她刚搓了两下,就被贺清时捏住手腕,“我自己来。”
冷冷清清的声音,语气近乎生硬。
霍初雪的手顿时僵住,心头一紧,正欲松手,却听见兰姨说:“清时,你让霍医生帮你擦,女孩子心细,擦得更干净。”
贺清时:“……”
兰姨这是什么说法?他还不能给自己擦头发了?
有了兰姨做后盾,霍初雪的底气瞬间蹭蹭蹭往上涨。说话都硬气了许多,“头发淋湿了要赶紧擦干,不然容易感冒。你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老了有你受的。”
贺清时:“……”
完全就是医生在教育病人的口气。
兰姨和贵叔看到贺清时吃瘪,想反抗又无从反抗的样子,忍俊不禁,觉得莫名有喜感。
一顿饭吃得很是和谐温馨。霍初雪很健谈,和老两口说这说那,各种话题都能接得上,逗得两人笑不停。
小晴天窝在兰姨怀里,咬着奶嘴,一双乌黑的小眼睛滴溜溜打转。
他好像也能听得懂大人讲话。霍初雪讲到开心处,他也会跟着大家伙哈哈大笑。
贺清时静静看着,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过去。那个时候每顿饭都是这种温馨的氛围。
苏缈走后一晃十年,他有十年没吃过一顿这么温馨的晚饭了。
知道霍初雪今晚在这里,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过来,所以连短信都没回复。可兰姨后面给他打电话,死活都要他来家里,好说歹说,他实在被磨得没办法,只好答应。
倒真没想到能看到这一幕。
——
吃完饭,霍初雪在和小晴天玩耍。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孩子被她逗得咯咯直笑。
为了不和霍初雪大眼瞪小眼徒增尴尬,贺清时故意退到厨房帮贵叔洗碗。
贵叔哪里肯让他动手,一个碗都不让他碰。他只能在一旁干站着。
厨房本就狭窄,巴掌那么大点地方。站一个人还好,两个人自然拥挤。贵叔忙赶他出去,比划手势,“姑爷,你出去和霍医生一起看看电视,这里我忙得过来。”
贺清时不为所动,自顾站着。
贵叔见叫不动他,只能作罢,埋头洗碗。
水龙头水流不断,水声澜澜。
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能清晰地听到从客厅传来霍初雪的说话声。
“晴天笑一个,挥挥手……”
“拉拉手,好朋友,我们就是好朋友啦!”
“我们晴天真棒呐!”
……
贵叔洗完碗,贺清时替他把那些碗碟逐一放进碗橱。
贵叔擦干净手,靠在厨台旁,冲他比划,“霍医生很好。”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贺清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老人家实诚,性子直,很少听到他夸人。哪怕他很欣赏一个人,他也不会说出来。这次倒是破天荒当着他面夸奖霍初雪。
他不禁莞尔,“怎么好了?”
贵叔憨厚一笑,言简意赅,“人好。”
贺清时:“……”
这还真是个熨帖的答案!
谁都知道霍初雪好,他又何尝不知。这么一个明媚绚烂的女子,永远都充满力量,乐观向上,仿佛是一团烈火,轻易就能点燃他人。
就是因为太好,他才不敢耽误她。
贵叔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姑爷,缈缈已经离开十年了,您不能守着那棵枇杷树过一辈子。”
十年了,真的太久了!久到人身体里的细胞早就已经更换了一遍。而他那颗心也已经沉寂了十年。
他以为他会永远这么荒芜贫瘠下去。殊不知第十年,荒漠现绿洲,枯木又逢春。
贺清时不自觉握紧拳头,扭头看向贵叔,喉头发紧,“您想说什么?”
贵叔比划手语,一语道破,“姑爷,我了解你的性子,你不是那种会留陌生人在家里吃饭的人。所以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你就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