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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刚破晓时,暴雨骤至。
半开的窗前,身着明黄色锦袍的男子依窗而立,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已不知站了多久了。
“圣上,该上朝了。”内侍提醒着。
“恩。”
男人淡淡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向那窗外远望。他在等她,那个从昨夜起便失踪了的女子,整整三个时辰了,他仍是在等,他执拗的厉害。
“皇兄......”
语兰也已在这永安宫守了一夜了,看着他由愤怒焦躁,再到如今的失魂落魄。
“皇兄,您已等了一夜了,要不要......?”
“语兰啊。”
话还未完,已被杨广打断。他回过头看她,缓缓问道,“如今萧望在你心中,仍居于何种位置上?”
“皇兄......”
“朕......”他顿了顿,茫然地,轻轻笑了,“朕是想问,你过了多久,才肯学着爱上哥舒瑀?”
语兰看着他,突然就难过的厉害。
她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如此做法究竟是对是错了。她不忍见一对恩爱眷侣忍受分离之痛,却没有选择的伤了亲生兄长的心。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应当已离开京城了吧,即便后悔,却也再无挽回之法了啊。
“我不一样。”她开口,轻声道。
她说,皇兄,我和瑾苏不一样。
“那便是说,朕这一辈子,也等不到她的回心转意了?”杨广低喃,唇角慢慢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朕是否,当真不该再强求了?”他静静闭上了眸,声音哑着,“她已伴了朕两年了,朕应当早就知足了啊。”
只是为何,心中剥茧抽丝,疼的几欲炸裂。
“语兰,你先回去吧,朕......”
“皇上,娘娘回来了!”
内侍指着窗外一抹倩影,惊喜叫道。
恍神间,门已被人轻轻推开。女子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白衣的前襟上还有着丝丝点点的血痕,晕开了一片浅红。她的发丝黏在脸颊两侧,仍向下滴着水,整个人凌乱憔悴的样子,早已不复昔日的华贵雍容。
冰凉的身躯猛然被大力拥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男人声音沙哑,一遍遍唤她的名字,声音由意外,不可置信,到浓浓的缱绻与失而复得的喜悦。
瑾苏抬头,迷茫的眸慢慢触上身前男子担忧的俊颜,冰凉的手指向上,抚过他的眉心,“是你...你,在等我吗?”她笑容惨淡,气若游丝的呢喃,浑身绵软无力。
“瑾儿?”
杨广看着她苍白却有几分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大手抚过她的额头,长指下的温度竟高的有些不正常。“你发烧了?”他惊慌出声,“来人,叫太医!”
“不......不要太医......”
瑾苏捏紧了他的袖子,仰着头,轻声呢喃,“瑾儿怕,瑾儿不要喝药......”
她唇瓣小小嫣红的,笑容明亮又漂亮。
杨广的眼眶猛然便酸涩的厉害,这样的她,分明仍是那个许多年前会和他斗嘴吵架的小丫头,那个他最初心动的人儿。
那女子似是困倦极了,将浑身重量都压在男人身上,又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嘤咛几声,竟便昏睡过去了。
“皇兄......”
语兰轻唤出声,她不明.......那个女子,她明明可以离开的,可为何仍是要回来?
“去叫人打一桶热水,为她沐浴,去去寒气。”
杨广将她抱至榻上,轻声吩咐道。
“那你......?”
“朕......”男人看着女子紧闭的眸,唇角泛起一抹苦笑,“朕去外面等。”
瑾苏醒来的时候,已过了晌午。
雨后初晴,金黄的阳光透过窗子斜斜照入房间内,竟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她揉了揉自己仍有些发胀的头,便见到那站在窗前背对着自己的锦衣男子,好似正和人商量着什么。
“皇上,当真要这么做?”
“朕说的话你听不懂么?”男人的声音带了隐隐的暴躁,“朕要你封了那些狱卒和犯人的嘴,若朝堂或坊间有一人再敢谈论昨夜监牢之事,你便提头来见吧!”
“可他们并未犯下大过,如此对待恐怕是会惹怒了世人,皇上.....”内侍仍旧犹豫。
“是么?”杨广看着他,笑意阴冷,“朕的国家,朕的天下,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掌管了?朕想杀几人,便就杀几人,世人?世人算是什么东西?还是说杜公公,你也活的不耐烦了,你想让朕先斩了你吗?”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内侍仓皇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奴才,奴才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皇上。”
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杨广脸色一变,又轻声吩咐了他几句,便转身向塌前走去。
“杜公公请留步!”
瑾苏赤足下榻,也顾不得衣衫尚有不整,只是急忙叫住那即将走出殿外之人。
“瑾儿,......”
“昨夜一事是臣妾的错,若玷污了圣名,臣妾愿一死以谢罪,但求皇上不要伤及狱内无辜之人。”
“你......”
“求皇上应允。”
杨广看着那只着单薄衣衫垂眸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咬咬牙,只好对着门口那不知是进是退的人重新下令,“给众人分发银两,除却重罪犯人外,各自遣散回乡。告诉他们,若谁敢将昨夜事情泄露分毫,朕必诛之!”
“是,奴才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