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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鹿溪是艺术生,周末也要到美术教室上课,两个小时的素描画下来,铅笔灰沾了满身,灰头土脸。
美术老师重重叹息:“亮面暗面交界线,反光投映要过渡,天天念还记不住!”
鹿溪用橡皮擦画纸上的线条,低声道:“作为一个美术老师,文学修养是越来越高了,都会押韵了!”
老师屈起手指敲在鹿溪脑袋上:“别擦了,撕了重画吧,没什么修改的必要了。”
鹿溪动作一僵,沮丧地抱住脑袋。
下课时已经是傍晚,鹿溪买了一杯冰奶茶,咬着吸管钻进了校图书馆。
据说,有个超级好看的小帅哥在生物科学的藏书区做管理员,当然要去看看啦!
图书馆里静悄悄的,鹿溪在木质书架间转来转去,突然听到一个带着羞涩意味的声音:“同学,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上面那本书吗?”
说话的是个女孩,紧借着,是一道清清朗朗的男声:“好的,稍等。”
男女搭配,必有猫腻!
鹿溪蹑手蹑脚地溜过去,扒着书架的边缘探头探脑,先是看到一截梯子,接着脑袋就被人敲了一下。
鹿溪抬起头,梯子上的少年居高临下,眼珠带着点浅碧色,手里拿着本厚厚的工具书:“你是小松鼠吗?怎么总是藏在柱子后面?”
鹿溪脸盲,这人的眼睛鼻子她都看得清,还觉得挺好看,合在一起就认不出了。她茫然道:“我们认识?”
少年比她更茫然:“你不记得我了?”
这忘性也太大了!
鹿溪摇头晃脑:“我叫珊迪,家住比基尼海滩比奇堡镇贝壳街橡树屋,爱穿白色航空服,还会空手道,最好的朋友叫海绵宝宝和派大星。请问你是哪位?”
借书的那个女生没忍住,笑出声音。
少年自梯子上跳下来,瞅着鹿溪,目光里带着明亮的笑意:“好吧,珊迪同学,你在生物科学区转了有四五圈了吧,到底是看书还是找人?或者,又打算把矿泉水往谁背包里塞?”
背包、矿泉水,结合两个关键词。
鹿溪愕然:“萧鹤远?”
萧鹤远用书脊挑起鹿溪胸前的校牌:“鹿溪,高二八班——原来是学姐。”
鹿溪甩手将他挥开,瞪他:“别乱动!学姐超凶的!”
萧鹤远靠着书架,脸上浮起一对小酒窝,低声说:“跑到市体育馆是为了看周源,跑到食堂是为了看我,这次到图书馆来,又为了看谁?”
“少胡说!”鹿溪抓过一本书胡乱翻着,“我是来看书的!”
萧鹤远没作声,笑着指了指她手上的封面。
鹿溪预感不妙,低头一看——《生殖健康与伦理学》。
鹿溪:“……”
告辞!当我没来过!
鹿溪搁下那本名字诡异的工具书,转身就跑。萧鹤远压着嗓子叫了她一声,她只当没听见,一路跑到僻静处拨时小多的电话。
丢人的事情必须说出去才能缓解心头压力,不然,她会羞愧致死的!
电话那头,时小多同预想的一样兴冲冲:“怎么了,怎么了……”
耳边突然一空,萧鹤远站在鹿溪身后,拽着铃铛挂坠将手机抽走。
鹿溪气得够呛,压低声音,凶巴巴的样子:“萧鹤远,你是不是找揍?”
萧鹤远瞄了一眼屏显,点下扩音,道:“时小多是吗?你朋友在我手上,拿钱来赎吧。”
电话那端沉默了两秒,时小多道:“要不,你直接撕票吧,我们也不是很熟。”
萧鹤远轻笑起来。他是混血,皮肤很白,眼珠带着点青碧色。明明满身光芒,却温柔内敛,谈笑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礼貌和风度。
鹿溪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说:“撕票多累啊,血淋淋的,还不好收拾,你考虑一下,改成抢劫吧。比如,劫个色?”
萧鹤远愣了一瞬,忍不住笑起来。
〔63〕
气象台发布了暴雨预警,星期一一大早水汽扑面。时小多最讨厌下雨天,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硕大的蛹,滚来滚去耍赖皮,嚷嚷着:“我头疼我脚疼我浑身都疼,我要请病假,我不要去上学!”
时遇也不生气,叼着牙刷斜靠在卧室的门框上,提醒了一句:“你不是跟姓季的小孩约好周一见吗?难道要放人家鸽子?”
满床乱滚的“大蚕蛹”终于安静下来,时小多“唰”的一声踢开被子:“我去上学校,天天不迟到,爱学习爱劳动,长大要为人民立功劳……”
时遇挑眉,逗她:“头不疼了?脚不疼了?”
时小多拧开水龙头,透过镜子看向她家遇哥,严肃道:“林老师是怎么教育我们的?要吃苦耐劳,勤奋上进!作为新时代四有好青年,怎么能被小小病痛打败!时遇同志,你的觉悟要提高一下了!”
时遇忍了半晌,到底没忍住,一脚踹在时小多的屁股上。
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时遇开车将时小多送到校门口,雨还在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腾起一片白雾。时小多小跑着钻进教学楼前的遮雨棚,脚跟还没站稳,风向骤然倾斜,泼了她一脸的水。
时小多甩了甩脑袋,暗骂这讨厌的鬼天气。
收伞时听见一阵惊呼,时小多动作一顿,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就看见季星临剪破雨幕走过来。
他没撑伞,也没穿雨衣,一身的水汽,却不狼狈,头发和眼睛被水光映着,似黑色的曜石,微微闪烁,英俊得像是从传说里走出来的。
〔64〕
天气不好,季星临没去晨跑,用冰箱里的食材煮了一锅蔬菜粥。吃早饭时,池树再度提起看医生的事,问季星临星期三有没有时间,放学后去见周医生一面。季星临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刚睡醒,还带着点起床气,池树的态度也不算好,略显强硬地看着季星临,说:“阴影也好,疾病也罢,只要你肯面对,都会有解决的办法。小临,去见周医生吧,我们都会帮你。”
“我可以去见周医生,也可以把病治好,”季星临搁下餐具,看向池树,反问他,“然后呢?”
池树噎了一下。
季星临的眼珠很黑,像夜空,平静道:“然后就可以开始新生活了吗?无忧无虑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可以吗?可能吗?别忘了,星曜还躺在床上。他的病治不好,我的病也不可以被治好。我必须陪着他,一起生病,一起痛苦,这是我该做的。”
季星临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淡,没有任何痛苦或是挣扎的味道,可他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心酸。
池树看着他,看了很久,没有再说话。
季星临拎起书包出了家门,直到冰冷的雨水浇在脸上,他才想起来忘了带伞。不过,这样也好,冰冷的水汽侵袭了所有感官,那种喘不上气似的压抑感反而淡了一些。季星临将额前的头发推上去,露出漂亮的剑眉,他仰起头,像是在看阴云密布的天空,又像是看着天空以外的地方,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
季星临没撑伞,就那样淋着雨慢慢走过来,T恤被打湿,裹在身上,显出流畅的臂膀线条,带着年轻人独有的消瘦和力量的美感。
遮雨棚下聚着不少学生,不约而同地看向他,想议论,又不太敢,互相用眼神示意。
时小多急了,冲进雨里撑开伞挡在季星临头顶。他个子高,她万分艰难地踮着脚,皱眉:“你是在玩行为艺术吗?感受来自大自然的力量?”
季星临推开她径自走过去,等他的背影消失,乱糟糟的议论声瞬间炸了锅——
“那是谁啊?”
“七中一尊神,五班季星临……”
时小多抿了抿嘴唇,神情看起来有点儿倔强,她没进教学楼,而是朝相反的方向跑,脚步声“嗒嗒”轻响,像是踩在谁的心弦上。
〔65〕
时小多跑进校外的小超市,从货架上拿了条毛巾,又跑到奶茶店买了一杯热奶茶。回到学校时已经迟到了,值班老师和教导主任堵在校门口,一左一右,门神似的。
时小多没敢走正门,蹲在围墙外给鹿溪发消息:“斑比同学,请问哪面围墙比较好翻,我迟到了。”
鹿溪回复得很快:“朝西走,然后左传,那有扇废弃的侧门。”
时小多:“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西面就是左面吧?”
鹿溪:“在米线店前的路口右转,朝冷饮店的方向走,路过比萨店之后往左看。”
废弃的侧门藏在一片树影里,时小多走到近前,听到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左手一把伞,右手一杯茶,身后背着一个胖书包,你是要回娘家吗?”
雨渐渐小了,周楚屹穿着浅色球衣和运动鞋,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腿和手臂。
时小多有点儿蒙:“你怎么在这儿?”
“倒垃圾啊,”周楚屹踢了踢脚边半人高的红色垃圾桶,“顺便救驾。鹿溪怕您腿脚不好,再摔出个脑震荡,让我来帮您一把。”
时小多不服气:“谁腿脚不好了,我灵活着呢!”
周楚屹看着她笑。
侧门被手指粗的铁链锁着,旁边是一人多高的铁栅栏,时小多把奶茶自栅栏的缝隙里递进去。
周楚屹“哟”了一声,笑嘻嘻地问:“给我买的吗?”
时小多拍开周楚屹的“爪子”:“少臭美!”
时小多攀住栅栏顶端的尖头,万分艰难地将自己吊了上去。周楚屹在一旁坐镇指挥:“先迈左脚,手劲别松,腰用力啊,大腿绷紧,不然刮裤子。”
时小多被他吵得脑袋疼,斥了一句“闭上您宝贵的嘴吧”。这一回头,正对上值班老师姗姗而来的身影。两个人同时一愣,随即,值班老师怒发冲冠:“跳墙的那个,停住别动!”
这一嗓子好似晴天霹雳,周楚屹都吓了一跳,险些咬到舌头。时小多双脚悬空,找不到着陆点,慌乱间竟然踩在周楚屹带来的红色垃圾桶上。垃圾桶的盖子侧翻,时小多脚下打滑,一头扎了进去。
周楚屹:???
值班老师是个胖子,好不容易跑到近前,跑得心脏病都要犯了,气喘吁吁地问:“那个,跳墙的,那个学生呢?”
周楚屹轻咳一声,时小多攀着垃圾桶的边沿露出半个脑袋,委屈道:“老师,念在我是初犯的份上,能不能不要红牌罚下,给张黄牌,警告一下就好?”
值班老师气不打一处来:“再啰唆,让你禁赛!”
周楚屹在旁边笑成了一个智障。
〔66〕
连垃圾桶带时小多,一并被拎进了教导处。值班老师指着周楚屹:“你也别跑,一块反省!”
周楚屹把口香糖从左侧槽牙挪到右侧槽牙,举手卖乖:“报告老师,我只是一个倒恰巧路过的垃圾的无辜的路人甲。”
值班老师喷他:“垃圾处理区在球场后面,你往小树林里钻什么?”
去教导处的路上,时小多偷偷拦住一个男同学,让他帮忙,把奶茶转交给高二五班的季星临。
周楚屹睨她一眼:“费了这么大劲,又是翻墙又是跳栅栏的,就是为了那个姓季的?”
时小多不理他,他凑到她面前:“其实,我也挺帅的,不信你仔细看看!”
时小多面上不动声色,脚下用力一跺,正踩在周楚屹的脚背上。
周楚屹脸色一变,连声求饶:“轻点轻点,新买的AIRYEEZY,贵着呢!”
预备铃响了,时小多的位置还是空的,季星临皱了皱眉,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静悄悄的,虚掩着的后门突然被人拉开一道缝隙,戴眼镜的男生躲在门缝里朝季星临挥了挥手。季星临没理会班长董云的眼神警告,起身走了出去。
男生将奶茶递给季星临,说是时念给的,让他趁热喝,防感冒。
季星临皱眉:“她人呢?”
男生耸肩:“被拎到教导处面壁思过了。迟到,还翻墙,罪加一等。”
奶茶是温热的,和藏在保温杯里的热巧克力一样,都带着浓郁的甜香气。
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给他送奶茶,这丫头啊,也是个脑回路清奇的。
细长的指尖轻轻抹掉奶茶杯壁上的水雾,季星临忽然想起周医生对他说过的话。她说,希望有一天,你能发现这世界的好,从而真正爱上它。
其实,这世界并不美好,每一天都很普通,但是,终会有一个人,撒着小星星一路跑向你,然后,所有的不开心都变成了微不足道。
因为,她来了,光便来了。
季星临有点儿走神,教室里骤然一静,嗡嗡的说话声全部消失,抬起头就看见顾若杨站在教室门边,正朝他招手。
季星临不明所以,站了起来。
“上个周末,你是不是带团进山了?”顾若杨转身朝办公室走,边走边问。
季星临家里的情况班主任都知道,他对顾若杨也没什么隐瞒,“嗯”了一声。
顾若杨将他拽进角落里,晃着脑袋看了看周围,见四下无人,才低声说:“有人往教务处的电子邮箱里发了一封举报信,点名举报你品行不良、无心学业、乱接兼职和社会上的闲散人员纠缠不清,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主任很生气,要找你谈话,被我拦下了,我说我先跟你聊聊。”
季星临叹了口气:“要处分我吗?”
顾若杨想了想:“应该不会,这些事也算不上违反校规校纪。不过,有了这封举报信,你就不能参加本学年的奖学金评定了。而且,你也该注意点,毕竟是学生,好好学习才是第一位,打工也好,兼职也好,都该适可而止。主任那里我先帮你拦着,这几天你也安分一些。”
季星临拉拉衣领,觉得胸口有点儿堵,虽说平时他没少迟到早退,即便没有这封举报信,奖学金也落不到他头上。可奖学金是一回事,被人泼脏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顾若杨又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了翻,然后将屏幕转向季星临:“信里有几张照片,你看看吧,也许能猜出来是谁写的信。这人心术不正,憋着坏要整你,你也留点神。”
季星临接过手机,照片有四五张,都是上一次团建活动去小燕山时拍的,有个女孩的头发被藤蔓缠住,季星临去帮忙,被拍了下来。拍照的人挺会找角度,只看照片上的静态画面,就像季星临正抱着人家。
季星临没生气,只是有点儿无奈,他正要把手机还给顾若杨,眼角一扫,忽然瞄到什么。他将其中一张照片保存到相册,然后重新点开,反复放大,露出了时小多的半个侧脸。
季星临目光一沉,心里涌起了一点儿火气。
〔67〕
教导处没开窗,闷热,时小多和周楚屹靠墙站着,旁边还有一个逃课的男生,三个人从高到低,站成了一个Wi-Fi信号。
顾若杨和八班的班主任都有课,没空管他们,教导主人让他们自我反省交代问题。
逃课的男生声泪俱下,当场忏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周楚屹捏着嗓子模仿《武林外传》里的佟掌柜:“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嫁到这儿来,我不嫁到这儿来,我的夫君也不会死,我夫君不死,我也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
时小多忍笑忍得浑身发抖。
主任瞪了周楚屹一眼,连喝两口水才压下当场掐死他的冲动,吼:“你们三个一块写检讨,下周的升旗仪式,上台去念,让所有同学都认识认识你们,好好长长脸!”
周楚屹面露无辜:“可我什么都没干啊,跳墙的不是我,逃课的也不是我!”
“上课吃方便面的是不是你?”主任指着周楚屹的鼻子咆哮,“吃完了又睡觉的是不是你?睡着了还说梦话的是不是你?”
时小多目瞪口呆,她见过上课睡觉的,还是头回见到上课吃面的,少侠好胃口!
这么一搅和,时小多也跟着吃挂落儿,和周楚屹一道停课两堂,留在教导处面壁思过。逃课的男生反倒因为态度良好认错真诚得了特赦,临走前对周楚屹抱拳拱手,道:“感谢同僚衬托!”
周楚屹默默竖起一根手指。
主任处理完三个熊孩子就去开会了,办公室里一片安静,能听见微弱的雨声。时小多突然想到,她还没有把新买的毛巾给季星临送去,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感冒。
周楚屹用脑门顶着墙,偏过头看了时小多一眼,伸出一根手指钩了钩她的外套口袋:“小百科,你饿不饿?”
时小多不自觉地戒备警惕:“你又要作什么幺蛾子?”
周楚屹摸出手机,“嗒嗒”地敲了几下屏幕。三分钟后走廊里脚步声轻响,斑比同学款款而来,倚着教导处的门板晃了晃手上的小盒子:“您的外卖已送达,请签收。”
鹿溪手上拿的竟然是一盒自煮小火锅,时小多崩溃:“你们两个疯了吧!”
“政治老师怎么说的?物质决定意识。”周楚屹拖了张椅子来当餐桌,“物质文明是社会发展的基础和前提,物质文明搞好了,才能更好地进行精神文明建设。”
时小多愣愣的:“你的物质文明建设就是吃小火锅?”
周楚屹纠正:“这不是一般的小火锅,而是番茄牛腩锅,甄选地道食材,酸甜适口。”
时小多一口热血郁结于胸。
鹿溪也想留下来进行“物质文明建设”,被周楚屹以“不能耽误学业”为由,撵了出去。潜台词是,自助小火锅拢共才四百克,两个人都不够吃,哪还容得下第三张嘴。
鹿溪叹气,卸磨杀驴,吃饱了就骂厨子,周少你太不地道。
门窗一关,小火锅咕嘟嘟地冒起了泡泡,别说,还真挺香。
时小多摸摸肚子,试图坚守阵线:“万一主任回来了,你就死定了!”
周楚屹道:“主任拿着车钥匙走的,短时间内回不来!你要不要吃?玉米看起来不错。”
时小多抿着嘴唇:“我不饿!”顿了顿,又道,“但是,我可以尝尝。”
周楚屹看她一眼,笑了。
餐具只有一副,周楚屹抽出一根筷子,折成两截,递给时小多。
阴雨天,守着一盒小火锅,团团热气扑在脸上,周楚屹弯着手指,摆出端杯的动作,朝时小多举了举:“敬友情。”
时小多也做了个举杯的动作:“敬检讨。”
周楚屹笑了好半天,突然说:“想不想知道季星临的秘密?附耳过来……”
季星临三个字对时小多来说有种特殊的魔力,她下意识地探过脑袋,耳际微微一暖,是周楚屹的呼吸吐在上面。她还没听清周楚屹究竟说了什么,门板猛地被人推开。
季星临逆着光,暗色的身影周围绕着湿润的雨水气息,他一眼看清室内的景象,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脚步声踏得很重。
时小多扔下筷子追出去,周楚屹“哎”了一声,探出去的手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那丫头已经没了踪影。
〔68〕
课间休息,走廊上聚着不少学生,季星临腿长步子大,两步就将时小多甩在了后面。时小多急了,站在楼梯上大声喊:“今天是国际不生气日,谁生气谁就会变成猪!”
走廊里有一瞬的静默,接着爆出一阵哄笑。
季星临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谁跟你说我生气了?再者,我为什么要生气?”
时小多噎住,说不出话,回过神时季星临已经走远了。
时小多有些沮丧,拿出手机给周楚屹发消息:“我不想知道季星临的秘密了,我只希望他好好的。”
周楚屹回复得很快,只有一个字:“好。”
教导主任推开人群,气势汹汹地冲出来,直奔时小多:“思过时间结束了吗?谁准你出来的?”
时小多没想到教导主任居然在这儿,心里飘过一行弹幕——周少,你完了。
在教导处偷吃小火锅的周楚屹被抓了个正着,停课两堂变成了停课两天,还要请家长。教导主任的怒气值集中在周楚屹身上,没工夫搭理时小多,把她放了回去。
时小多死里逃生,也朝周楚屹抱了抱拳:“多谢同僚衬托。”
周楚屹翻了个绝望的白眼。
时小多回到教室时,第四堂课已经上了一半。化学老师是顾若杨的死党,最看不惯这些闲着没事给班主任找麻烦的熊孩子,敲了敲黑板:“哟,功臣回来了,大家掌声鼓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