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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周长风撇了他一眼,淡淡道:“八抬大轿载着你回京城?”
“你……”曾庆鲁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即便是上门拘人也要尽量礼待,这明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按常理来说大家都默认会遵循。
毕竟在正式裁决尘埃落定之前,即便是嫌犯也依旧算大明官员,岂能随意折辱?
本以为会按部就班的接受讯问、判决、惩处等流程,期间还会存在转机,结果刚一开始就和曾庆鲁预料的截然不同。
他闭眼吸了口气,沉声道:“这样坏规矩,太骄纵了。”
放狠话与吓唬人没有意义,好歹是一府之副职,绝对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二十年来也多少养出了气度。
所以曾庆鲁但大体还算配合,也颇为从容,不过他心里也在打鼓,诧异、羞恼、忧惧、疑惑之情萦绕在一起。
究竟是这个年轻人不懂规矩、胡作非为?还是因为朝廷震怒得无以复加才这么粗鲁的缉拿自己?
如果是前者还好,但如果是后者……恐怕在劫难逃啊。
当他被押出了院子大门时,一转头就看到了不远处停在街道路口的车队。
以及…架设在卡车车顶上的重机枪。
在柔和月光与路灯的双重映衬下,三七式重机枪的枪身反射着点点光芒,而那黑漆漆的枪口则让人汗毛耸立。
草?这架势…朝廷是不是误会了?
曾庆鲁被此场景给惊到了,当场就愣住了。
随着思维发散,他越想越不对劲,一瞬间他回忆了很多很多的经历,但没有一件事是可以和造反谋叛沾上关系的。
离谱!到底是搞错了,还是有人要给自己扣帽子背黑锅?
在短暂的诧异以后,自认为见过大风大浪的他强颜笑着问道:“不是,你们怕不是搞错了?纵然我有错在先,可也只是经济钱财的事,何至于此啊?”
周长风不想理他,而一旁的沈瑜眼珠一转,随即走上前两步,微微一笑道:“真相可不是伱说了算。”
紧接着,愕然的曾庆鲁就被伞兵们给架到了其中一辆卡车后,然后把他拉了上去。
笑死个人,周克行这厮虽然胡来,但这一通操作反倒弄懵了一位久经宦海、经验老道的家伙。
沈瑜心中微乐,对身旁的周长风说道:“这倒不错,他要慌神了,也算无心插柳。”
“确实,性质差太多了。”
“这些家伙的手段都不少,而且该狠心的时候绝不会心软,估摸着他会觉得自己被卖了。”
“走吧,去下一家。”周长风耸了耸肩,本想顺手拿支烟过过瘾,不过鉴于夏筱诗一直劝诫他少吞云吐雾,所以最近他一直在逐步减少数量。
非心情烦闷时不吸烟,妻子不在身边也还是得自律一些。
沈瑜有些担忧地提议道:“要不先去侯官县寅宾馆吧?调查队还待在那,不太安全,总得先保下他们啊。”
“开什么玩笑?这鬼地方的人,不知道派了多少人盯着寅宾馆,去了之后老虎苍蝇就知道没法来硬的了,有可能就散开跑路了,到时候还得一个一个追,多麻烦。”周长风随口回道。
我的周大哥!你要抓重点啊!以我的丰富经验怎么会不知道?
“不是,”倍感无奈的沈瑜压低了声音,解释道:“咱们在外依次抓人,其他人被逼急了不照样狗急跳墙?如果调查队出事,这事情就闹大了!”
把事情维持在可控范围之内解决,代价越小越好,大张旗鼓、花销巨大的解决一桩事显然并不明智。
沈瑜深知后果之严重,假如真把其他人逼急了,强行抢夺调查报告、乃至伤害调查队官吏,这事情可就没法收场了。
哪怕不情愿,但被公然折了权威的皇帝和朝廷也不得不设法找回颜面,此事就得往大了闹,简直想想就让人头大。
见他有些着急,十分淡定的周长风把手搭在了车门上,悠哉悠哉地回道:“有没有一种可能,皇帝就希望事情闹大一点呢?”
“嗯?”沈瑜闻言就皱了一下眉,思索几秒以后才面露惊奇之色,“离谱,可…可总不能将调查队弃置不顾吧?”
“问题不大,我已经派了一个分队过去了。”周长风拉开了车门,“局势都在掌控中,他们可翻不了天。”
“什么时候派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时去厕所了。”
“……”
就这样,四辆型号各异的卡车载着数十人驶向了下一处。
一刻钟后,当福州府工厅厅正也“享受”到了与曾庆鲁相同待遇的时候……
静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散发出的黄色灯光虽然明亮,但却仅能照料一小片地方,只要稍远一些,光明就又淹没于黑暗中。
这儿有一点偏,大致接近侯官县城郊结合部。
谁会游荡在凌晨四点多的街道上呢?要么是醉醺醺的酒鬼,要么是行踪鬼祟的窃贼。
“……啊,当初要是不投钱,现在肯定滋润得不行!哈哈哈哈!老子的钱……”
一个迷迷糊糊的流浪者倚靠在死胡同的墙壁旁,身边是几个啤酒瓶子和白酒罐子,还有啃完的油饼渣,地上散落着不少报纸。
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依稀传来,愈来愈近。
只见一队身着深灰色交领呢子军服的士兵正小跑着路过,有人侧目看了这个流浪者几眼,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安宁街,应该就是这,右拐,绕路到边上的山上去!”
带队的少尉看了看路牌,确定无误以后便挥手示意,随即率领着三十多人的队伍迅速远去。
依照周长风的命令,伞兵一团机炮队二排的三十多名官兵现在正赶往侯官县寅宾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