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战线的故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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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没有比长期的内战更糟糕的事了。」——楔子

(一)

淅淅沥沥的雨滴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坠落在一滩滩水洼中,掀起一圈圈涟漪。

征兵官乘坐的卡车驶入了喀山国立音乐学院的校园,两个小时后驶出时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人。

北郊曾经是帝國軍队的驻地,现在已经改成国民共和军的新兵训练营。

多年前从英国进口的奥斯汀卡车很简陋,狭窄的车厢满打满算只能装十五个人,但现在塞下了二十个。

登记处是木棚屋,登记官桌前的木地板每当有人踩上去时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它在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响了十九次。

“姓名和年龄。”登记官显得很厌烦,机械的重复着问话的语句。

“萨多克-比留科夫,二十岁。”最后一个年轻人紧张地回答。

“住址。”

“喀山音乐学院……”

“我说家庭地址!”

“第9大道第152号。”

登记官飞快地写字,最后敲章,递出了登记表,语速极快、含糊不清地说:“现在你是国民共和军的一员了。为权利而战斗,上帝与你同在。”

随后,木地板又吱呀的叫了一声。

训练营多了二十個新兵,截止萨多克-比留科夫,这是迄今为止的第一万又三百个,不多不少。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九月中旬的一天,训练中止,所有新兵全都被调往前线,补充进各支部队。

“这是谋杀!他们根本没有接受合格的训练。”负责指导训练的英军上尉惊讶道。

“前线需要人。”一名大尉冷漠地回复。

新兵们连夜登上了开往前线的火车。

军列在铁轨上行驶着,穿越广阔的旷野,从北到南六百多俄里。

闷罐车里挤满了新兵和他们的步枪,为了防止有人跳车逃跑,车厢门被从外边用铁链锁上了。

新兵们在一个叫卡米辛的小镇被放下了车,这里距离前线只有不到二十俄里,对方的炮弹够不着。

这里一片繁忙之景,一箱箱子弹和炮弹被征召的劳工从火车上卸下,装上卡车运往前线。

六门高射炮和三座四联装重机枪斜指向不同方向的天空,防备可能出现的空袭。

新兵们不知所措,直到有军官的吼叫声传来,他们才被带走,接着被拆散分开,补充去各团各营各连。

列兵萨多克-比留科夫被分到了第75步兵师第225步兵团,更详细的是该团的二营五连。

对峙已经持续了很久,大概有十几个月了,经历过最初期战斗的老兵百不存一。

头几个月过后,双方的坦克损耗大半,大纵深攻防的能力不复存在,稳定的战线得以形成。

察里津正北方约一百五十俄里的地方成了双方现今拉锯之处,两军沿着一条弯曲的弧线为分界,挖掘了漫长、复杂、交错的坚固堑壕。

每一道防线都以堑壕为基础,修筑有大量的机枪碉堡、炮兵阵地、掩蔽部、补给站、医院、食堂、邮局、伎院。

防线后方十几俄里又是一道防线,对方即使奋力突破了第一道也会被第二道所阻挡。军官们说,这叫纵深防御。

萨多克-比留科夫来到了他被分配到的重机枪班,除了他以外一共有九个人,伺候着两挺勃朗宁大口径重机枪。

掩体中,他看到一群人懒散的在打牌,于是小心地开口道:“补充兵报到,长官……”

这些人的反应很平淡,但很快就转变了,因为他们瞧见萨多克从口袋里掏出了好几包香烟。

一个消瘦的上等兵丢下手中的扑克牌,爬起来凑到他面前,语速很快地说:“我叫阿尔捷米,来自辛比尔斯克,这些是给我们准备的吗?谢谢你的好意。”

说罢,这个瘦子就从中拿走了两包香烟揣进了兜里。

萨多克在新兵训练营时听说能和前线士兵处好关系的最佳办法就是香烟,再不济也能免受欺负,所以他用八十个戈比在小卖部里买了十几包。

这是一种廉价的杂牌烟,几乎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倒数第二便宜的,受战火影响,质量大不如前,但仍然比前线配发的要好多了。

这些香烟被“群起而攻之”,很快瓜分一空。

士兵们随后开始评议起这个新来的。

“你看上去像个学生。”有人说。

“嗯,一个月前我还在喀山音乐学院……”萨多克仍有些紧张。

“音乐?你会唱歌?”消瘦的阿尔捷米已经在急不可耐的点烟了。

“不……我是拉大提琴的。”

“未来的音乐家!”

重机枪班的班长——格列布中士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声音洪亮,看上去一只手就能把重达二普特的重机枪给拎起来。

“你小子很走运,我这里在过去的半年间只补充了四个新兵。”他吸着粗糙的卷烟,吞云吐雾。

这里是17号重机枪阵地,一处用圆木、钢板、土袋修筑而成的掩体,是九个人…现在是十个人的战位。

(二)

数千名士兵分散驻防在蜿蜒曲折的绵长堑壕之中,日复一日。

乍看之下,这和二十多年前的欧战没什么区别,但坦克和飞机已不像当时那么原始且简陋了;医疗条件也好多了,即使是沙俄这样薄弱的列强,基本的输血技术和磺胺抗菌药也得到了应用。

萨多克带来的香烟着实让重机枪班快活了一天,但在抽光了这些“精致”的机制纸烟后,大家又只能自制卷烟了。

欧战的时候,沙俄士兵们会用手头能找到的任何纸张来做卷烟,报纸、信封、日记本,甚至连军令文件也不放过。

这一方面和二十多年前很相似,如今国民共和军后勤部门为了方便通常也只向前线运送烟丝,士兵们必须想办法自制卷烟。

初来乍到的新兵们没什么地位可言,打、骂、使唤是常态,萨多克明显是其中的幸运儿。

格列布中士给阿尔捷米下了命令,要他教会萨多克如何在前线生活,并熟悉这段堑壕的路线。

“这里还算安全,除了炮弹和飞机炸弹以外,不用担心敌人,‘红菜们’没有坦克是不会大举进攻的,他们最多只会派一些小队在夜晚悄悄溜过来奇袭。”

“怎么对付那些奇袭小队呢?”

“我们有地雷和铁丝网。”阿尔捷米透过掩体观察口指着远方,“我们还在铁丝网上挂了装碎石的空罐头,如果有人触碰到就会发出声响,直接朝着那个方向开枪就行了。”

“我知道了。”萨多克点点头。

“这两挺重机枪是美国制造的,威力很大,甚至可以对付一俄里远的敌人。”说着,阿尔捷米摸了摸M2重机枪的机匣。

“你说他们只会在有坦克时进攻,这个机枪可以对付坦克吗?”

“以前能,现在不能,坦克更坚固了。”

“如果坦克来了怎么办?”

“我们有反坦克枪、反坦克炮,但这是其他人负责的,我们的职责是压制敌军的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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