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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戒偷眼观瞧,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寺门正中高高的匾额上面,真个写着“小雷音寺”四个大字。老猪心中不由得暗暗打鼓,满心叹服猴子的能耐不凡,如此说来,那寺院中果真藏着无数的妖魔,正敞开了大门等着俺们往里钻哩。好险好险,亏得俺们见机得早,一眼觑破,若是整个儿扎了进去,中了妖怪的埋伏,当真如同瓮中之鳖,插翅都难飞也。
想及于此,老猪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情不自禁地抹了抹额头的冷汗,一把牵过马头的缰绳,扯着龙马就往寺院墙角边挪去。身后几人看得明白,自然也认出牌匾上的字眼,一个个瞪眼吐舌的,相顾无言,悄悄地搭着肩膀跟在龙马背后,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活像是几只偷从熟睡猫咪面前路过的老鼠一般,左顾右盼,风声鹤唳,真恨不得爷娘多给生了几条腿。
就在这时,寺门中突然唱起了一道梵音,其声隆隆,恍在云端,高不可攀道:“唐三藏,你师徒远自东土大唐前往我佛国灵山求取真经,一路上千难万险,甚是辛苦,如何过得我小雷音寺不进来参拜,是何道理?”
三藏闻言哈哈大笑,略带调侃道:“说话的可是佛祖么,那灵山路径悠长,道途艰险,我弟子身负王命,行色匆匆,未敢停留,还请佛祖慈悲莫怪,弟子便不进这小雷音寺烧香磕头了。”
话一出口,那院中的佛音稍稍一滞,满心赞叹道:“唐三藏,你意诚志坚,一心向佛,本尊心中甚慰。然而你却哪里知道,那灵山大雷音寺虽是我的本家道场,只因路途深远,魔障横行,本尊所派的十世天命之人,竟无一人得以平安地到达西天。”
“为此本尊心中怅然,深加反思,怜你远来辛苦,不愿你多受折磨,便特在此开辟这个小雷音寺,要免去你的一半路程。你这就进得门来,传你三藏法典,八十二部经卷,并封你个求真阿罗汉,以彰尔等为我佛门立下的不世之功。”
悟空听了哈哈大笑,不怀好意地调侃道:“佛祖好生吝啬,俺弟子远来辛苦,偏就师父有功,俺们便算不得功么?若当真如此的话,倒是老大地没趣,俺们却情愿多走些路程,多建些功果,日后好求佛听封也。”
一听这话,寺中那佛不怒反笑,语带嗔怪道:“这猢狲好不嘴利,尔等护法有功,皆得封赏,如何便没了着落?快些儿随你师父进得门来,好作区处。”
八戒不觉得摇头晃脑,跟着起哄道:“佛祖莫怪,俺老猪头脑一根筋,遇事要么不做,要么做彻,这十万八千里路程刚走到一半,走得畅快,分外得意,却哪有半途停下来的道理?老猪真佛面前不说假话,俺们沿路也曾收了几个弟子,中途上走脱了一个,不见踪影,俺们正满世界地寻找于她,并顺带着将这十万八千里路程走完,方好见佛面也。”
寺中那佛闻言微微一愣,颇有些疑惑道:“按照本尊的心意,你师徒四众连同白马五口,方是取经的天命之人,其他却有何人,能入得你门来,既然中途上走脱了,就休去管她,尽管入我门来,传了佛典,回转东土,勿让你家国主殷切期盼也。”
话一出口,唐三藏哈哈大笑,满心鄙夷道:“佛祖您老人家说出这话,却不像是本家所言也。佛曰众生平等,皆可度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弟子我正要尊奉佛旨,多度善缘,入我门来,又岂可限定名额,擅拒他人也,还说什么既然中途走脱了,就不去管她的道理?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毫无慈悲可言,怎么也不似一代佛祖本尊所会说出的话语,却不得不令弟子心生疑惑畏惧,若佛祖果有这般诚意,怜悯弟子远来辛苦,就不妨降下莲台,屈尊迎接弟子入寺,则弟子诚惶诚恐,肝脑涂地,乃无上的荣光也。”
这话一出,寺门中另有一人勃然大怒,顿了顿手中武器,沉声厉喝道:“呔,你这和尚好生狂妄,就算漫天的神佛菩萨到得佛祖面前,也不敢如此地口出狂言,目无尊长,要佛祖亲下莲台迎你,莫说你没那么大的面皮,且无法显出你远道而来、面佛求经的诚意也。”
这话说得颇有些僵了,孙悟空却不耐烦,只呵呵地冷笑,揶揄道:“哈哈,若说狂妄,俺师父却哪有你这般地胆大,居然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假装佛祖在此诓骗取经人,就不怕天地震怒,降下雷霆来将你这孽障击毙么?你若还有些儿能耐,就只管真刀实枪地跟你大圣爷爷干上一场,又何必这般地藏头露尾,装神弄鬼,分外地叫俺看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