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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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林夕看一眼安以寒, 撞撞陈硕胳膊,笑道“知道你武功好,但也不用整天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吧吓着人小姑娘了。”

陈硕这才从安以寒身上收回目光, 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安以寒歉然道“是臣女手滑, 和陈侍卫无关。”

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宁和。

半蹲下来低头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陈硕问道“你认识我”

语气平淡。

安以寒道“虽不曾见过, 但陈侍卫大名,这些日子却听了无数次呢”

若有所指的看一眼林夕。

陈硕看向林夕, 笑道“我倒不知道,王爷这么惦记我。”

林夕看一眼安以寒, 又移开目光,懒洋洋靠在椅背上,没好气道“前儿才因为你挨了皇兄一顿胖揍,不惦记你惦记谁”

陈硕挑眉“他又打你”

林夕从陈硕语气中听出几分不善, 白了他一眼, 懒散道“那是我哥打是亲骂是爱, 你这种孤儿怎么会懂”

陈硕嗤笑一声“那你就继续作吧好让皇上多爱你几回。”

林夕懒得理他,对安以寒道“安姑娘, 听闻皇长子自请去巴蜀就藩,以你之见, 巴蜀现在可去得”

安以寒手上动作一顿,低头道“臣女只是一介女流, 这些国家大事, 如何能看得清”

“说的也是,”林夕颔首, 对端午斥道“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没眼色了没长手呢, 杵在那儿看着人收拾”

端午嘿嘿一笑, 上前抢过安以寒手里装了碎瓷片的托盘,道“这哪是您干的活儿我来我来,您回屋休息吧”

将安以寒强行挤到一边。

安以寒起身,似要退下,想了想却没动,又行过一礼,道“臣女虽不懂国家大事,但”

她声音微顿,林夕笑道“这里又有哪一个懂什么国家大事了,快活快活嘴罢了谁也别笑话谁。”

安以寒微微沉吟后,道“以臣女之见,若只是普通百姓,即便铤而走险,目的也是为了填饱肚子,何以放着官仓、粮行、富商不管,却舍易就难,率先攻击梁王府

“普通百姓对皇家和官府的敬畏根深蒂固,即便梁王府因梁王被刺混乱一时,在有其他选择的时候,如何敢对梁王府下手”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不简单,”林夕缓缓道“若朝廷将他们当做普通乱民看待,必然要吃大亏”

“臣女不知,”安以寒道“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王爷听过便罢,不必当真。”

林夕颔首。

安以寒退出门外,离开。

林夕扭头问端午“那些饥民,第一个攻击的就是梁王府”

端午挠头道“这个小的还真没听说,要不小的再去打听打听”

林夕不置可否“你去看着点儿,若皇兄那边散了就来跟我说一声。”

端午应一声退下。

陈硕道“她认识我。”

语气肯定。

“认识谁大内侍卫陈硕”林夕歪头看他,道“我怎么不知道,我的贴身侍卫,做过什么能把人姑娘吓成这样的事”

尤其那位姑娘,曾当着他的面,抓着一位皇子的头发,将他一遍遍按进水里。

陈硕一窒,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这个女官不简单。”

“谁简单,你简单”林夕懒洋洋道“天底下哪有简单的人,谁没有点自己的小秘密”

陈硕挑眉道“你就不怕她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也得我身上有值得图谋的东西,我一个闲散皇子,无权无势,怕什么”林夕道“我都不怕你居心叵测,何况是她”

话未说完,就被陈硕按着脑袋一顿乱揉“什么事儿你都非得朝我身上扯是吧”

“干什么,”林夕拨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弄乱了你梳啊我已经十六了,还拿我当小屁孩”

陈硕“戚”一声“十六了还被皇帝拿着鸡毛掸子撵的满地跑,多出息”

随手拔下他的发簪,三两下将揉歪了的发髻重新挽好“很难吗”

林夕抱怨一声“确实很难啊”

他就不会。

他也想抽空把这个技能给点了,可身边的人实在太多,每次他拽着自己的头发不耐烦的折腾,立马就会有人诚惶诚恐的跑来阻止约莫是被他小时候的壮举吓着了,生怕他再来一回。

“等回头我就了藩,”林夕道“第一件事就是把头发给剃了,这一脑袋毛,我看它不顺眼很久了”

陈硕头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少给我来这套,”林夕道“我就不信你头发没动过。”

他四岁起身边的人就对他严防死守,以至于现在头发都长到腰下面去了,陈硕比他大了不少,凭什么到现在头发还只在背上

“那能一样吗”陈硕不悦道“总之不许剃。”

“去,”林夕才不理他“我皇兄母后管我也就算了,谁让我是他们养大的,你又凭什么等到了封地,天老大我老二,想干什么干什么。”

陈硕冷笑一声“别以为只有皇帝敢揍你”

林夕不屑道“再过几年,谁揍谁还不一定呢”

他可是带着挂投胎的,出身皇室不说,根骨资质也是满点,再加上五岁起开始药浴,至今未断,进境之快连自称练武奇才的陈硕都自愧不如就是江湖阅历欠缺太多,不然也不会被小毛贼给伤了。

陈硕显然也想到这里,道:“以后每天让阿大他们四个陪你练练手。”

林夕好奇道“有件事我很早就想问了,阿大他们本名就叫陈大、王二、张三、毛四”

这名儿起的也太敷衍了。

陈硕道“你不是不打听别人秘密的吗”

“是秘密啊”林夕声音拉长“那算了。”

这些年他身边的侍卫来来去去,最后不知不觉全换成了陈硕安排的人。

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宫中侍卫来路复杂,心思更复杂能安心待在他身边的,委实不多。

既然已成事实,林夕便懒得再换。

不是他心大,而是若陈硕真想害他或控制他,有他自己就够了,犯不着再安排其他退一万步说,以那四个的身手,安插在哪儿不比放在他身边强

只是瞒着宣帝,称选中他们就是因为名字好玩的缘故。

见林夕忽然沉默,陈硕默然片刻,淡淡道“你怀疑巴蜀的事,和我有关。”

于是林夕问“和你有关吗”

相信即便在武林中,能摸进戒备森严的梁王府,杀了梁王还全身而退的,不会太多陈硕来历神秘、武功高强,恰在这个时间千里迢迢跑了一趟巴蜀,由不得他不多想。

陈硕没有说话,空气安静的近乎凝滞,两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许久不见陈硕开口,林夕打破沉寂,平静道“梁王做的那些事,凌迟一万次都不够,若不是有人宰了他,把事情捅破,巴蜀的事不知道还要捂多久,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不管谁杀了梁王,我对他都只有钦佩的。”

陈硕双唇抿的死紧。

“但是,”林夕顿了顿,缓缓道“我姓林。”

陈硕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看着林夕,目光微冷,依旧没有说话。

林夕笑笑起身,道“刚刚淋了点雨,一身的湿气,我先去洗个澡不然见了皇兄又要啰嗦。”

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道“见到一二三四,替我道一声珍重。”

起身就要出门,路过那人时,手腕被狠狠一把攥住。

林夕低头看着那只用力抓着他的手,不算白皙,更谈不上精致,上面留着许多细碎的伤口,但很好看,手背和指节尤其漂亮,线条干净又流畅。

就是太用力,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捏的他的骨头都要断了。

“林夕。”

林夕抬头,对上一双冰冷又爆烈的眼,眼中的戾气几乎化为实质,林夕神色平静“师兄”

对视许久,陈硕慢慢松手,依旧抱起胳膊“我是不是应该称赞你一句,林夕。不愧是皇家的人,不愧是姓林的,还真是”

“还真是,”他嗤笑一声,目光挪到窗外“拿得起,放得下哈。”

林夕想念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想劝一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想冷冷说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却连一声“保重”都没能出口。

只是将视线从陈硕脸上移开。

若梁王真的死在陈硕手上,他不会觉得陈硕做的有什么不对,但这个人,再留在皇宫,留在他身边,就不合适了。

“不是我。”

陈硕忽然开口。

林夕抬眼,陈硕却不看他,语气自暴自弃又不耐烦“梁王不是我杀的。”

林夕眨了眨眼,只觉得肩头仿佛卸下千斤重担,“哦”了一声。

“我在外面做了什么,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陈硕烦躁的抹了把脸,显得越发的自暴自弃“但我发誓,在你身边的陈硕,只是陈硕,大内侍卫陈硕,只会做大内侍卫该做的事不管是之前,还是以后。”

林夕又“哦”了一声。

等了一阵,见陈硕再没有别的话,道“我先去洗澡了,身上黏答答的难受。”

越过陈硕就要出门。

“小夕,”陈硕语气带了几分软弱“不管你信不信,我不会害你,永远不会。”

“这样,”林夕道“你这句话先留着,等你多年以后,坐在我的坟头,或者垂死之际拉着我的手再说。”

人心易变,再真心的承诺,也会随着时间变质,何况他们谁都不单纯,谁都没有单纯的资格,“永远”这两个字,留着盖上棺材盖的那天再说比较不迟。

“好。”

朝上的事,对林夕这样身份的人几乎没有秘密可言,上朝的官员、服侍的太监、值岗的侍卫,人人都有嘴。

梁王府的事虽大,但处理起来并没有多复杂。

户部调拨粮草,限期运往巴蜀赈灾。

顺天府尹就地安置流民,京城内外,不许饿死一人。

巴蜀附近两地各调集驻军一万,镇压乱民。

沿路地方就地安置灾民,若有置之不理甚至驱逐者,严惩不贷。

另遣钦差大臣,总领赈灾、平乱一切事务。

“两地各派兵一万,加起来就是两万,”端午一边给林夕擦头发,一边道“依奴才看,哪怕安姑娘说的是真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林夕不置可否“地方驻军早就糜烂的不成样子巴蜀的乱民可不止一万。”

“再怎么糜烂,”端午不以为然“也总比那些只会使锄头和镰刀的乱民强吧那些乌合之众,大军一到,说不定自个儿就一哄而散了。”

“哟,都会说乌合之众了,”林夕颔首“有进步。”

又道“若只是普通百姓,你说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爷,”端午小声道“刚刚小的又出去打听了一圈,这次问的真真的,没人知道那些人最先袭击的是梁王府。

“都说那一夜乱糟糟的,等他们壮着胆子出门的时候,梁王府、官衙,还有那些有钱人家、店铺什么的,全都遭了殃。

“您说安姑娘她不会是乱说的吧她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总不能外面的事知道的比小的还清楚吧”

“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林夕道“可见你是书念的少了。”

端午撇撇嘴,又叹了口气“若是不用地方驻军,从京城调军的话,需要的粮草可海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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