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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特意嘱咐小女儿道:“莫要疯魔,吓坏了姐姐,往后就不敢来了。”
何葭笑的爽利,拉着杜瑕往外走:“知道了,瞧娘说的我跟什么似的。”
三个姑娘往外走,后面几个丫头婆子的跟着。
时值六七月交接,真是繁花盛开的时候,何家宅子里虽不讲究精雕细琢,可也有几株怒放的栀子花,雪白的花瓣在浓绿叶片映衬下着实好看的紧。栀子花素以浓香著称于世,这老大的庭院里不过在角落种了几株,结结实实开了几十朵,暖风一刮,竟就满院甜香!
杜瑕吸一口气,喜道:“好香,这花儿开的真好。”
何薇笑着道谢,杜瑕正疑惑,就听何葭解释道:“我姐姐与我不同,最是安静娴雅,喜欢个读书画画什么的,闲时也爱跟着爹爹学着侍弄花卉,这几株栀子花便是她一手栽培。”
杜瑕不免又诚心诚意的夸赞几句,又过去近前欣赏一回,末了还跟她们一通去院角碎石头砌成的水池子里喂鱼。
到底头一回见,不免有些放不开,又有一个说话柔声细气,三两句话就能带出一句诗词,显然情感十分细腻的标准才女式何薇,杜瑕同她们说了两刻钟就觉话题有告罄的危机,生怕对方下一秒就要拖自己一通作诗,便绞尽脑汁,开动脑筋,寻思还有什么可说的。
想着想着,她就想起来一个人。
“对了,我在陈安县有位闺中密友,名唤肖云,是何大人师弟之女,几年前也在开封住过,你们可认得?”
一说出肖云的名字,何家两姐妹就齐齐道:“自然认得,她可还好?”
杜瑕也是考虑到肖易生与何厉关系甚好,肖家也曾在开封一待三年多,两边女眷必然相熟,这才有此一问,借机多增加些谈话内容罢了。
“甚好,”见她们果然识得,且何薇尤其关注,杜瑕发自内心的笑说:“我猜你们就认识。她家里给她请了老师,专门锻炼身体,这几年身子骨也好多了,吃的也多了,来之前我见了几回,都十分红润,听说睡得也好了呢。”
何薇便念佛,笑道:“若如此,倒不枉我挂念,只也有几年未见,倒是想得很。”
“这也不难,”杜瑕又道:“她头里定亲了,过几年若是顺畅,便是肖大人不做京官儿,保不齐她也要来这边呢。”
只要洪清能中举,少说也要在开封待满三年,到时候肖云自然是要跟着的,可不就能见面了?
听了这个,何薇和何葭都替她高兴,又问定的哪家,为人如何等等,杜瑕都一一答了。
见她们关系当真不错,杜瑕又说:“不若这样,过几天我们也该家去了,你们若有什么想说的想带的,若信得过,就交给我,我给带回去。”
何薇倒罢了,何葭却有些不舍,道:“你同云儿那样好,我也喜欢你脾性,若是咱们什么时候能聚在一处玩耍,那才叫好呢。”
杜瑕就笑了,道:“不瞒你们说,过阵子我哥哥就要去太学念书了,我家也有打算在这里安家,聚在一处玩耍却是不难,只过两年等着云儿罢了。”
何葭果然欣喜非常,拍手乐道:“如此甚好!回头云儿身子也好了,咱们就一处骑马!”
杜瑕惊讶道:“你会骑马?”
何葭同样惊讶道:“你不会?”
话一出口,三个人都笑了。
笑了一阵之后,何葭干脆拉着杜瑕的手往西边小门走,边走边道:“来来来,前年我缠着爹爹给我要了一匹小马呢,就在前院,温顺的很,我教你!”
何薇最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不免有些担心,劝道:“莫要胡闹,摔了可不是好玩的。”又对杜瑕歉意道:“她这么惯了,你可莫要迁就,不然越发上天了!”
话音未落,何葭就反驳道:“姐姐也忒小心了,这不许那不让的,便回屋看你的书吧!我与杜家姐姐玩!再者师傅也在,叫他眼珠不错的看着,还有一众婆子、丫头、小厮,杜家姐姐便上去略坐一坐难不成还能伤了?”
杜瑕也是个爱玩的,一听这里就有马儿如何按捺的住?也嘻嘻哈哈跟着往前走,又扭头对何薇保证道:“好姐姐,我就去看看,若是不妥再不敢胡来的,啊。”
说完,两个姑娘就手拉手的跑远了,光看背影就不难猜出有多么兴高采烈。
何薇又好笑又好气,用力跺了一下脚,没奈何,先打发人告诉赵夫人,随后自己也跟上去看着了,边走边喊道:“慢些跑,没得平地上摔了再哭!平日里只那一个小魔头就罢了,偏今儿又生生带坏一个,直叫人恨得牙痒痒……”
何葭和杜瑕听了,越发笑个不停。
后头王氏听了丫头来报,意外得知眨眼工夫几个姑娘竟然就去骑马去了,当场就愣住了。
何大人不是文官儿么,怎得家里姑娘还骑马?!
赵夫人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打发丫头去看着后,又笑着对王氏道:“实在叫你见笑了,那丫头素来如此,任谁来了都要拉着炫耀一番。你也不必担心,那边驯马的师傅等一应人手都是充足的,并不外头乱窜去,只在院子里牵着走几步过过干瘾罢了。”
王氏听了,这才略放下心来,随即又觉得大开眼界。
这京城内的官家小姐当真不一般,便是他们这些小地方来的人如何想都想不到的,竟有这样多的花样!
此时此刻,她还不知道有种只是看就能叫人热血沸腾的运动:马球……
从何家回来之后,杜瑕就一直显得很兴奋,抓着牧清寒和杜文跟他们讲个不停,就连王氏也十分赞叹,说赵夫人极和气,姑娘们也好,多么多么平易近人云云。
见她这样高兴,牧清寒就笑,也觉得仿佛是自己捡了宝贝一般开怀,说:“你素来稳重,跟个小大人儿似的,今儿倒高兴,瞧着才像你这年纪该有的活泛,以后说不得我也要买几匹马在家里头放着。”
杜文也说好。
见他们这样配合,杜瑕倒忍不住捂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问了,养匹马倒比养个人还贵些,又要这样,又要那样的,还要专人伺候,再说吧。”
“既喜欢就养,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得见她这样情绪外露,牧清寒忙浑不在意道:“原先我在陈安县那边也不曾离了马,便是济南家中也有几匹良驹,难得听你说喜欢什么,回头我就叫哥哥留意着。”
细细想来,他们认识也有些年了,可甚少听杜瑕亲口说喜欢什么。寻常女孩儿热衷的胭脂水粉首饰布料,她虽也爱,可终究淡淡的,反倒不如分给书本纸笔的注意力多些。可饶是书籍,她往往也先自己攒钱买了,便是自己挖空心思找了送去的,也颇有限。
今儿好容易见她这般情绪外露,牧清寒先就替她高兴,觉得只要看她笑,自己也便跟着欢喜,腔子里一颗心都跟着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他是那么那么的想,想竭尽全力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跟前,只要她笑一笑。可这姑娘往日里的情绪都太过内敛,他又不好冒冒失失的胡乱出手,正无措呢,冷不丁一个天大的机会落到跟前,如何会放弃?
牧清辉虽是哥哥,可一贯揣着一颗当老爹的心,也在旁边接话道:“这是极便宜的事,我就有个熟人专门往来北地贩马,一年总能见几回,便是见不着,托人捎个信儿也使得。”
杜河也笑呵呵表态道:“咱们家里虽没养过马,可也养了几匹骡,王能一家原先也曾侍弄过马匹,便是再添也不过多费些草料罢了,值甚么!”
小试牛刀之后,杜瑕发现自己确实喜欢得很,且如今他们家也不似从前紧吧,便也狠不下心拒绝,只到底头一回,不免还是有些踟蹰,也有些不好意思:“到底铺张了些。”
不得不说,当你骑上马背,开阔的不仅仅是视野,还有心!尤其是略跑动起来,感受着那种微风拂面时,真是说不出的畅快。
上辈子好歹还能坐车出去兜风呢,更有许多蹦极、过山车等等高刺激的活动消遣,可来了这边都十来年了,她平日也就是在城里逛逛,要么步行,要么坐那些四周围得密不透风的车轿,着实憋得很了,因此今儿乍一上马背,当真欢喜的有些无状。
见她这般,众人不免有些心疼,胸口都微微酸涩了。
说到底,她也是个半大孩子呢,可就因为太懂事了些,说话做事都可靠,大家总是潜意识里将她当个大人,也习惯了她的忍耐和不奢望。
今儿乍然听她露了口风,在场众人才骤然回神,继而惭愧起来。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可若是一个孩子打小就太过懂事太懂得隐忍,时间久了,旁人难免要把她的退让当成习惯,当成理所应当的……
若不是今儿何葭意外拖着她去骑马,引得她到这会儿还没从欢乐的余韵中完全摆脱出来,又能有几个人真正意识到这个姑娘迄今为止还从未主动表达过对某种事物的向往呢?
误打误撞的,大家竟都心疼起杜瑕来,空前一致的表示买马一事势在必行,需得当成头等大事来办,且越快越好,耽误不得。
事情的发展简直超乎杜瑕的想象,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大家讨论的重点竟会鬼使神差的转移到买马上去!
喂,听我说啊,不是应该先考虑买房的么?!
又过了两天,牧家的管家带进话来,说找房子的事儿有眉目了。
如今开封城是采用外墙、内墙、宫城三层城墙建筑层层嵌套而成,内部也是采用北地传统的正南正北格局,中间由河流及几条纵横大道分割成几块。
东西南北四面城墙上各有陆地大门三座,又经巧妙引流,各建水门两座,耗费人力物力无数,历经数个朝代,这才形成了如今三重墙环套、二十门耸立的雄伟结构。
其中以正中央从宫城正南门宣德门起,自外墙南熏门止的南北向中心御道最为关键,承接每日开封往来人员物资总运量的六成以上。它以北山运来的天然大石打磨平整后铺地,两侧又有一丈深的排水沟渠,东西宽足足两百一十步!
因宫城偏北,而中心御道又在南边,所以形成了如今开封北贵南贱东富西贫的大体格局。
开封极其讲究礼仪等级,建筑格局也需得遵循户主身份地位,不得逾越,故而在这些格局中又有更详细的划分。
宫城之内自不必说,一条包围皇宫大内的夹道之后紧接着便是真正构建起皇宫格局的皇城,圣人以及后宫嫔妃们,再者未成年皇子公主也都居住在内。
宫墙与内墙之间的内城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分布的都是大禄朝祭祀场所、各大衙门、名寺、学府、官署,以及诸多五品及以上官员、皇亲的宅邸。更汇聚了开封最高端、奢华、讲究的酒楼、商铺,行走其间,当真官员比蚂蚁多,银子比海水广……
而六品及以下的小官,连同全国各地汇聚而来的富商巨贾,乃至平头百姓等都只能居住在面积是整个开封六成的外城,即内墙和外墙之间的场地。
至于聚集天下奇珍,天才地宝无所不包,吃喝玩乐无所不有,森罗万象的东西两市,原本是有分别诞生于内外城的四个小型市场发展而来,后逐渐连接成片,如今经过朝廷官方格局规划,现下却是嵌在内外城之间。
牧家在内城区有两家分号,一家是牧老爷在时就有的老店,另一家则是这两年牧清辉大胆掺和进南方海商,出售直接从南洋运回来的舶来品,因玩意儿新奇精巧,日进斗金,倒比老店赚的还多些。
至于牧家别院,却也只能在外城区以东的约莫中央位置。
因开封城内寸土寸金,又规矩森严,在城郊便罢了,可商户若坚持想在开封城内购置产业,依据律法不得超过两进,且不得起两层以上高楼!故而牧家这座别院也颇为拘束,其实反倒不如他能在济南府中的任何一处。
可饶是这么着也引得无数人艳羡非常,牧清辉每次进京办事,便是放着城郊庄园不住,也必然要过来走一遭,这是钱财所买不到的身份和脸面的象征。
说起格局,当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旁人倒罢了,那些在各地称王称霸土皇帝似的富商们如何忍受得来这样狭窄局促的环境,可又不敢公然对抗法律,久而久之的,不知是谁竟想出一个招儿来:
朝廷不许我等住三进及以上的大宅子,得,我们便不住,那我们横着扩总成吧?
当年牧清辉买这个也是遵循了老前辈们的法子,都是心照不宣的,谁也不说谁:他买下这座宅院之后又紧跟着买了左右隔壁,东西向打通,其中层层相套,带出来很多跨院。他又花费重金请了一流营造好手,造了许多精巧机关并新奇设计……
如此既不逾越,且居住起来又十分舒适,便是比不上天高皇帝远的老巢,也差不太多。
也算是被逼急了的智慧吧!
这回老管家给杜家打听的房子也是一位湖广客商早年买后自己改造过的,也在东边,只是略略靠外些,跟牧家别院隔着好几条街,还要过两座桥。附近店铺林立,住的不光有全国各地挤进来的富商巨贾,更有许多家境殷实的学子,以及许多没有上朝资格的小官儿等。
这话说来可能外地百姓听了都不大信:便是在京城做官儿的,大多数人竟也都是租房居住!
开封城乃天子居所,所以地价十分昂贵,再者京官流动性颇大,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放到外地去任职,若是前脚刚咬牙狠心买了,保不齐后脚就被下放到那个州府做一方父母,岂不是白瞎?当真哭都没处哭去。
而且官员明面上的俸禄又很有限,绝大多数官员们若是想要维持清正廉洁的形象,就几乎没有可能在有生之年,自己掏钱买下一套宅子。
因此除非皇帝亲自赏赐,或者是这些官员自己祖籍就在开封有祖传的居所,又或者因为立了什么大功德了一笔巨额赏赐,不然大多竟然都是租住。
只要说起来买自然比租来的划算,一来是自己的房子,住的踏实,安心,二来就算什么时候被调到外地去,这地方也闲不了,天子脚下的房子不愁租,只要放出信儿去,不出半日就许多人想要来看房子租住,大凡是独门独户的住所,哪怕是一进的狭窄小院,光是一年的租金就能得一百两上下,保管比什么买卖都稳当。
可话又说回来,想要大收益就要有大投入,在开封买房置地绝对算是大手笔,寻常人家当真是想都不敢想。
就好比杜家,若他们没有杜文用命换来的赏赐,怕是十年之内也不敢动在开封买房置地此等念头。、
那管家认认真真回话:“户主原是湖广的一位粮商,这些年在这里赚够了钱就打算回老家,估摸着是不回来了,房子便打算卖出去。老奴已经去看过了,那房子是个两进的小院儿,因为他不缺钱,整治的也十分敞阔,前院儿也增盖了给爷们儿住的正房、会客厅等。左右还有伸出去的东西两个跨院,大小厢房耳房几十间,又有水井地窖车棚马厩,十分齐全。”
众人一听都十分欢喜。
说到这里,老管家略喘了口气,又继续道:“因是回乡,那户主自然愿意轻装简行,一应家具都不要,老奴看过了,俱都是好木头,保养得宜,漆面光滑,少说也有七成新。连上家具带房子,一口价,三千两,一应过户打点费用皆是他出。”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在之前的很多朝代,买房置地也都是老大难问题,许多朝代的京官儿还真就是租房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