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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梦词推开门的手僵在了那里,说不出话来。
罂粟说到这里,摇了摇头。
“好,我知道了。”最终,归海千川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有劳罂香主了。”
罂粟起身告辞,却在门口遇到了谢梦词,只是看了一眼,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谢总管的气色怎么如此不好?让罂粟把把脉如何?”
“一夜没睡好而已……”她勉强地笑笑,“不劳罂香主费心。”
当罂粟离开后,房间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谢梦词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两个人,归海千川转头看着病榻上的梁玲,梁玲却不看他,只是垂着头凝望着手中的水月剑,那一把绝世名剑握在她苍白中透出惨碧的手里,显得分外的妖异。
许久,梁玲嘴角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冷然讥讽的笑容:“还记得我在洛水边和你说的话吗?那时我说,真恨不得能斩下这只手来,看看没了手臂的我还是什么样……没想到,还真是一语成谶。”
“别胡说。”归海千川喝止。
“这把剑下已经足足死了两百人了,如今以我之血祭奠亡灵,也是理所应当。”梁玲却是冷笑,手指微微一动,唰的一声,水月剑跃出了剑鞘,寒芒四射,“若是我这性命真的要被终结了,也得由水月来终结!”
归海千川猛然扣住了她的手腕:“不行!”
“怎么?不舍得我死?”梁玲看着他,眼里却有一种痛快的笑意,言语放得极其锋利,似想在他波澜不惊的心里刺下刻痕来,“我如果死了,你一样留不住水月剑的。”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却没有放开手。
“还有五天的时间,不到最后,怎能放弃?”归海千川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阿玲,对手极其恶毒凶险,我们得并肩打这一仗,一直到最后一刻!”
她震了一下,眼里的讥诮渐渐散了。
归海千川站了起来,看到一旁的谢梦词,皱了皱眉头:“梦词,去白阁召集所有人,好好商量一下对策。时间已经不多了!”
“是!”她微微一颤,低下了头。
“阿玲,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他回过头低声安慰,轻轻拍了拍梁玲的肩膀,“放心,无论如何神水坛都是你的家。我在你师父面前立过的誓,从来不曾忘记。”
梁玲握紧了那把水月剑,望着他们两个人并肩离开,微微出神。
那把神兵在她手心低低吟动,冷光四射,似乎想要告诉她什么。梁玲沉默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俯下身,将脸颊贴在了冰冷的剑鞘上,合上了眼睛,听着鞘中长剑的低吟。
那一刻,她想起了从来不曾和他说出口的话……
“再见。”
梁玲独自在蓝衣楼里默默坐了很久,听着外面的人声,凝望着黑夜里白阁不熄的灯火。她知道,此刻,整个神水坛都在为自己忙碌。
不,应该说,是在为保住水月剑而忙碌的吧?
她忽然发出了轻轻的冷笑,在暗夜里如同风送浮冰。仿佛下了什么决心,提起笔,在书简上写了几个字,将纸轻轻压在了砚台下,然后站起身。桌上的水月剑脱鞘,鲜血染红了她的蓝衣,悄无声息地结束了她这一生,丝毫没有惊动外面正在忙碌的侍女。
离开世间的那一刻,她听到水月剑在血泊中长吟,如同无望的呼唤。
“再见了……”她在被冷月映照的蓝衣楼下低声喃喃,眼皮慢慢地往下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