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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可以来解释这件事。”我淡淡的插口道:“不过在解释之前,无情还有几点关于明镜方丈的疑问,希望法慈大师能不吝赐教。”
法慈冷哼一声,怫然不悦道:“老衲一家三口之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明镜方丈生前死后的为人,也无需施主你盖棺论定。”
这话语中的火药味儿十足,我却并未动气,自顾自的说道:“既然大师不肯解疑,那就让无情猜上一猜。二十年前,明镜方丈以亲近佛法为名,跪求膝下最得意的弟子结束自己的性命,却在咽气之时说出那弟子的身世之谜,原来二人竟是亲生父子关系。这就奇怪了,既然方丈一心求死,若是自己下不了决心轻生,按理也绝不可能找自己的亲生儿子帮忙才是。”
说到此我顿住话头,抬眼对上法慈疑惑的目光,轻嘲道:“法慈大师,信代子前辈,凭明镜方丈生前的为人处事,会是个胆小懦弱,连自杀都要假手于人的人吗?”
我看不到信代子的表情,却清楚看到法慈明显的一愣,并不由自主的看向漫天的星辰,心知他此时定然想起了蛇冢内数不清的坟头,那些可都是拜他父亲所赐,试问一个行事如此狠绝的人,怎么会没有自杀的勇气。
无情是杀人的专家,所以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明镜杀人时的心里状态,更明白这样的人绝不会当死亡降临在自己头上时临阵脱逃,只因他经历的磨难比死亡更可怕。
这种切身体会恐怕连他至死不渝的爱人信代子,或继承着他血脉的儿子法慈都是无法能够理解的,因为他们都不是杀人的人。
就算法慈也不行,虽然背负了二十载的恶名,却仍然算不得杀人专家,他杀的,不过都是威胁他生命的人,至少没有滥杀过无辜,所以他永远都想不通。
“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惜让亲生儿子背上千古骂名?”信代子喃喃自语着,她的情绪虽然平复了,而散不去的是那股深入灵魂的哀伤与绝望。
“一切都是为了你啊。”我深深的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悲从中来,不知是为了明镜,还是眼前的法慈和信代子,“明镜禅师虽然堪不破情欲,但作为少林方丈,对于佛法的理解到底要比普通人深刻。而佛经中有记载,自杀者会在地狱永远轮回,不得超生。我想关于这一点,法慈大师应该比我更清楚。”
法慈长出了一口气,恍然道:“原来如此,无情施主一言惊醒梦中人,佛经中确有此说,自杀罪孽深重,并且堕入无间地狱,永受轮回之苦。”
“无情旁观者清,自然能一语道破,大师只是身在局中,一时参想不透而已。”我突然想起多日前在来东瀛的船舱上的某个夜晚,温子曦曾跟我提到的《可兰经》,接着说道:“其实除了佛教以外,其他宗教也是严禁自杀这种行为的,比如西洋人信奉的基督教认为,自杀者不得上天堂,还有中土西域的***教,更将自杀列为一项大罪。”
信代子黯然低语道:“自杀罪孽深重,那杀人难道就不必下地狱了吗?”
我与法慈久久无言,我想他也同我一样想起了曾经杀戮过的性命,信代子说的没错,既然宗教劝人不可轻生是一种对生命的慈悲,那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以什么立场去结束他人的性命呢?
这也正是明镜所堪不破的执念,他不敢轻易伤己,却在无休止杀人,他信仰的并非佛祖,而是他自己,他只信仰他愿意接受的那一部分,却忽略掉佛法大慈大悲的深意,那怕会连累妻儿也在所不惜,多么自私的人。
空气忽然之间变得寒意逼人,我不禁打了个冷颤,开始怀念有温子曦在身旁时那种如沐春风的温暖,也不知为什么,但凡有他在的地方自成一方净土,能使人暂时忘却那些污秽、肮脏、下作和丑恶,就算只是想想,也能令我瞬间回暖。
法慈干咳一声,对我合十说道:“既然无情施主如此通透达观,老衲便将当年的情景全盘说将出来,老衲相信施主不是庸俗之人,无论我们是敌是友,也绝不会以此要挟,传播于江湖之中。”
我微微一笑,心知之前的言论已令素以执拗著称的法慈对我有所改观,遂既不赌咒保证亦不讥笑嘲讽,只静静的聆听后面的故事。
法慈抬头望着血红色的天空,手捻佛珠讲述道:“我虽然自小顽劣,但从不违背方丈的吩咐,故无论当时他是让我杀死他,还是杀死我自己,法慈都会谨尊照办的,哪怕我更愿意死的是我自己。”
“于是你就出手了?”我轻轻问道,仿佛这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我有的选择吗?这些年我越发觉得他当初肯收养我,兴许就是为了那一幕。”法慈将手中的佛珠捻得咯咯作响,继续说道:“五毒追砂掌,这是我赖以成名得绝技,也是打中他胸膛的凶器。我至今还依然记得,他胸膛内的心脏勃勃跳动的频率,甚至还能感觉到那种温度,我一掌拍下去,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当掌缘擦到他胸膛的温热,猛然间意识到对面那个人不是陌生人,是收养我、教导我、传授我武功和做人道理的恩师。”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信代子哭着打断这番话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