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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猫咖里陪客的小猫咪中,容眠的营业态度是属于极其消极的那一种,所以他一般会提供的只有两种服务。
一种就是很敷衍地陪客人玩一会儿逗猫小玩具,容眠比较喜欢的是由羽毛和铃铛做成的逗猫棒,以及云叔用猫薄荷做成的棒棒糖。
不过容眠从来不觉得是客人们在逗自己玩,相反的,他一直认为是自己在大发慈悲地陪人类玩。
另一种服务就是窝成一个团子在客人的手边睡觉,这样客人可以摸一摸容眠的身子和脑袋,当然,动作都是比较轻柔的。
然而在钟熠抚摸自己的时候,他使用的力度明明和那些客人是差不多的,但是容眠却感觉到自己皮毛下腾起了一种不太一样的热度。
随即便有一种酥麻的、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血液中蔓延开来。
然后等到变回人形后,容眠就发现自己的尾巴收不回去了。
容眠隐隐地感觉到,自己这两次尾巴收不回去应该是和钟熠有关的,但是他又说不出来个为什么。
容眠感到有一些困,他这一个晚上吃了太多的肉丸,胃胀得有一些难受,他缩在床上,晕晕乎乎地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容眠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昏沉。
他起了身,很庆幸地发现尾巴已经缩回去了。容眠又愣愣地坐在床边呆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自己口腔左侧的后牙有一些疼。
容眠捂住了自己的侧脸,眉头皱起。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牙痛,之前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而且还是那种让人有些无法忍受的、持续的疼痛感。
容眠怀疑可能是自己昨天吃了太多颗肉酱丸子的缘故。
孔三豆之前总是这么对容眠说,如果人形的时候吃了太多的肉,就会得各种奇怪的病。
容眠捂着脸呆了一会儿,直接赤着脚跑到了厕所。他张开嘴巴,凑近镜子,对着自己的牙齿看了好久。
容眠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牙齿又是真的很痛。
他愣了一会儿,打开了洗手池下方的抽屉,在孔三豆给自己收拾的医药包里翻了半天,最后找出了一板止痛药片。
去片场的路上,俩人都沉默着没说话。
钟熠这一晚上想了不少事儿,他踌躇着想说点儿什么,可是身旁的容眠看起来有点发蔫。他以为是这小孩儿还没太睡醒的缘故,觉得现在不是个很好的时机,于是决定再等一等。
他们俩上午的戏不在一起,于是中午的时候,钟熠特意嘱咐徐柚柚订了日式刺身的外卖来当午饭。
钟熠决定和容眠好好聊聊。
他不知道这小孩儿之前都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嘴里的那个“云叔”具体帮过他什么,他只知道这小孩儿重情重义,一心想着去报恩,可是思想道德观念又有那么点小小的淡薄。
容眠自己可能并不在意,但钟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往火坑里跳。
容眠上车的时候,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几盒新鲜漂亮的刺身,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吃吧。”钟熠说,“你不最爱吃这些了吗?”
容眠的反应似乎有一点慢。
他盯着那几盒生鱼片看了一会儿,好像没有钟熠预想中的那么兴奋,但他还是坐在钟熠的对面,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鳟鱼,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钟熠上次吃生鱼片差点吃出了PTSD,所以他这次特意放缓了速度。
他硬着头皮吃了两片之后,再抬起头,却发现对面的容眠比自己还拖沓,竟然还在慢吞吞地往嘴巴里塞着那一片鳟鱼片。
上次这人半个小时内吃了得有五六斤生鱼,这进食速度绝对不对劲,钟熠愣了一下。
他琢磨了一会儿,寻思着这小孩难道是在给自己摆脸色看,就因为昨天晚上聊崩了闹掰了,所以现在连一口饭都不愿意好好吃了是吗?
“……明天的戏,你还要我再帮你顺下吗?”钟熠放下筷子,若无其事地开口,“主要是咱俩在围墙旁边的那段词是有难度的,我可以——”
然后钟熠就看到容眠也跟着放下筷子,似乎是有些难受地皱了一下脸。
“不用了……我昨天就已经,自己顺完了。”容眠突然站起了身,钟熠就看着他捂着自己的侧脸,有些含含糊糊地说,“我,我先去趟洗手间……”
容眠在洗手池前,用冰水洗了一把脸。
他捂着腮帮子,又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牙齿真的很疼,甚至连带着头也跟着疼起来。
容眠很害怕。
因为孔三豆之前说过的那些后果真的很严重,容眠不知道自己现在得了什么病,也不知道以后还可不可以再吃肉了。
他疼到连眼眶都有一点湿润,昏昏沉沉地对着镜子愣了一会儿,又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再抬起身时,容眠透过镜子,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钟熠。
“咱俩聊聊吧。”钟熠说。
容眠愣愣地看着他没有说话,钟熠便直截了当地点破:“没有你这么做人的哈,咱俩哪怕三观是存在了那么一点儿差异,但也没必要弄得这么僵吧,而且你这是浪费食物——”
钟熠的话戛然而止。
他盯着容眠红得有些不太正常的脸颊,突然感觉眼前男孩的状态有点不对。
钟熠拧起眉头,抬手碰了一下他的脸,问:“你怎么了?”
容眠的皮肤果然有一些烫。他有些难受地皱了一下脸,偏过脸躲开了钟熠的手,又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侧脸。
“我的牙很痛,头也很痛。”容眠有些艰难地停顿了一下,又伤心地补充道,“所以我吃不下东西了,我其实也很想吃鳟鱼和北极贝的,还有那么多的三文鱼……”
钟熠愣了一下。
容眠的眉头蹙着,看起来是真的不太舒服,钟熠突然问:“你是不是后槽牙那一块儿疼?”
容眠缓慢地点头,钟熠的神情顿时变得有点凝重。
容眠看着他的脸色,自己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他小声地问钟熠:“怎么了?”
钟熠没吭声。因为这状况听着太熟悉了,钟熠自己前几年也受过智齿发炎的罪,只不过这小孩儿现在还有点低烧,而且疼痛的程度似乎要严重得多,很有可能是急性发炎的症状。
钟熠沉吟半晌,直接掏出了手机。
他知道这种情况只会越拖延越坏事儿,于是便直接在自己平时去的私人牙医诊所预定了时间。等他发完了信息,再抬起头,就看见对面的容眠脸色有一些发白,他呆滞地看着自己,俨然是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钟熠吓了一跳:“这么疼吗?”
容眠很难过地问:“我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吃肉了?”
***
容眠坐在车上,很大声地对钟熠说:“我不想去医院。”
钟熠说:“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