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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贵领着二狗子来和夏娇儿说了陈公子要教自己习武之事,“姑娘,这是二狗子,以后有需要跑腿儿的事儿就交给他。”
夏娇儿看二狗子,和丁贵一样黑黑瘦瘦的,比丁贵还矮一点儿,小眼睛,厚嘴唇,淌着鼻涕,没有丁贵机灵,是个老实憨厚的孩子。
当下点头,嘱咐丁贵,“你跟着陈公子,定要用心学,习武极苦,不要轻言放弃。”仍旧给了他们吃食,这回不是黑面饼子,过年了,夏娇儿拿出来的是白面饼子和肉包子。
“姑娘放心吧。”丁贵感激地磕了个头,二狗子也赶紧跟着跪下磕头。他听丁贵说过多回了,每次分给他和弟弟的饼子,都是心善的夏姑娘给他们的,今年过年时候,他们还吃上了香喷喷的肉包子。丁贵跟着夏姑娘都被贵人带去学本事去了,自己笨,只有多听话,更勤快,紧跟着夏姑娘,填饱肚子就不是问题了。
眼见快到初十了,杨里长一直想着怎样和夏娇儿说,小川辞工不干的事儿。那天贵人来过,让他去给夏娇儿主持公道,拴柱家的也亲口承认了是诬陷。想着此事就翻篇了,谁知道一向温言少语的儿媳妇不知抽的哪门子风,还是死活不同意小川去帮夏家干活,把他气得不轻。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子是他们过,自己不要操太多的心。这么好的活计,若不是看在自己当里长的份上,她以为夏家非他不可?别说一天十文钱,就是八文钱,赶着去夏家上工的人看看能不能从村头排到村尾?
心里是这样想,他既舍不得这份工钱,又张不开嘴,更不敢让儿子和儿媳去说。这两棒槌,万一说话不小心,没得无缘无故得罪人。还是自己舍下老脸去说吧,可是拿啥做理由呢?他想了几夜没有睡好。说话间就到初十,一定得赶在初十前头说。
正当杨里长发愁理由时,上面布置了新添的徭役——挖河。凡家中自有的土地,一亩地十文钱;年满十五岁以上的男丁,二丁抽一;若是不服役,一丁四百文。服役者一天十文钱的工钱,管两餐饭。杨里长一拍腿,真是时候啊,正打瞌睡递来了枕头。
征令一下,村子里顿时哀声一片,家家都要出钱,有男丁的还要出人。五百文钱,没有几户人家舍得出。
夏娇儿是听二大娘在自家和娘发愁抱怨时候听见的。她很庆幸,自家没有男丁,弟弟还小,只用出八十文钱就好。她想,就算恩霖成年,娘也不会愿意他去服役,当然,自己也不愿意。能用钱解决的事儿,为啥不用钱?
夏娇儿走到外屋,“大娘,你不想让大爷和水平哥去,这钱我借给你家。你们啥时候宽裕时候还。”夏娇儿不能说直接给,怕村里其他人听见事儿多,尤其是大伯二伯他们。再说年年有徭役,自家总不能年年这样帮吧。
“不用,真要拿出这钱,家中还是拿得起。只是,年底你水平哥要成亲,迎来送往的,需要不少钱。你大爷说了,刚过完年,木工活儿不多,他准备领着你水平哥一起去上河工,俩人一天二十文,还管饭,左右不过一个月。不耽误春播。”大娘看向夏娇儿,只觉得这个孩子仁义,没有白疼她。
不久,杨里长和媳妇一起来了,“弟妹,本来小川在你家干的好好的。可上面说了,我们这等芝麻小官儿必须带头上河工。我身子骨不好,只能让小川替我去,对不住了。”杨里长的理由不容辩驳,任何时候,一个孝字大过天,小川替父挖河天经地义。
傍晚,铁柱婶子来了,眼神躲闪,左拉右扯,看着就不正常。夏娇儿假装看不到,继续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闲话。最后,铁柱婶子心一横,“嫂子,二伯让咱们都去他家开个家庭会,派我来喊你。”说完,铁柱婶子苦瓜似的,“他们知道咱们两家关系好,都说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嫂子,你爱去就去,不去拉倒。我只说我叫不来,他们也不能吃了我。”铁柱婶子这个态度倒是还可以结交,要是欺瞒哄骗,以后也不用来往了。
“好的,婶子,我一会儿去。”夏娇儿说,有啥自己去面对。铁柱婶子喊她,她不去,那是授人以柄,让他们占了理。
“嫂子,他们指名要你去。”娇儿难说话,他们都知道,巴不得娇儿不去,今天不说点儿什么,怕是不能结局。
“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夏氏自然不能让这群丧良心的人再次编排自己的闺女。
“二伯、二伯娘、四伯、铁柱叔、铁柱婶子、小五叔。”夏娇儿依次行礼问好。
“娇儿,没有看见你大伯娘也在吗?”小五叔忍不住跳出来,黑着脸给夏娇儿来个下马威。
“夜里天黑,屋子里太暗,娇儿没有看清楚吧?老婆子,再去点一盏灯来。”二伯笑眯眯地打圆场。二伯娘瞪了男人一眼,一盏灯还不够费灯油的?但仍听话的去把儿子屋里的灯拿出来点亮了。
夏娇儿刚刚是真没有看见大伯娘,后来看见她对自己仍旧一脸恨意,懒得搭理她,既然二伯给了台阶下,夏娇儿就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不出意外,她撇着嘴,掉梢眉三角眼直往屋顶上翻。
“大伯娘,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了?需不需要瞧郎中?”夏娇儿关心地问话,落在拴柱媳妇大伯娘的耳朵里就是讽刺、挖苦、嘲笑。
“你才眼睛有毛病!一见面就想咒我,你个小贱人安得什么心?”大伯娘跳起来。
“大嫂。”二伯高声喊,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忘了今天喊她们娘俩干啥来了?
大伯娘回过神来,恨恨的坐在那里不语。
“娇儿,自从你大伯出事,你大伯娘整个人都变了。”二伯继续打圆场,表示别和一个不正常的人一般见识。夏娇儿“懂事”地点点头。
“就知道娇儿是个好孩子,心底仁善,脑子灵巧,要不,金柱走后,咋能把生意做成柳家集上头一份儿?”二伯开始吹捧起夏娇儿来。
“就是啊,我看集上的王屠户,卖了十多年的肉,也比不上咱们娇儿。”四伯点头称是。
“对啊!还是咱们娇儿厉害!将来说不定能把咱们夏家肉铺的名头打到县城去。”就连一向不对付的小五叔也夸赞起来。
呵呵,这是我吗?这种不合常理的糖衣炮弹,没有吹晕夏娇儿,反而使她警惕更深。她看了一眼铁柱婶子两口,他们都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夏氏激动得脸红,连连摆手,“哪有,她一个小孩子,多亏叔伯们帮衬。”
“弟妹这话说的对。一笔写不出俩夏字。自己家的孩子,咱们不帮衬谁帮衬,总不能指望两姓旁人吧?”二伯望着夏娇儿,满眼的骄傲。
真能装!不知情的人恐怕以为自家的肉铺叔伯们出了很大力呢。夏娇儿在心里默默给他颁发一个小金人,奥斯卡影帝。
夏氏更骄傲,自从丈夫走后,族里人闹了几场,她一直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一日!
“弟妹啊,你看,大哥家现如今这样的情况,唉!他成天躺在床上,还得找郎中抓药,又得人伺候,大嫂一个人也挪不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