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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怎么了?”
急切的声音从土房内传出,紧接着便是两道身影冲了出来,却是听到急呼以为出了什么事的胡氏和赵永卓两人。
冲到院外,见赵禹平安无事,胡氏心中松了口气,而后朝赵禹一声呵斥:
“混小子,没事乱吼什么!”
赵禹没有理会胡氏的呵斥,而是急忙伸手指着赵家老宅的方向,急切道:
“水......水田!”
闻言,胡氏立马看向老宅,就见那边的陈氏正端着装衣物的木盆走进院子。
见此,胡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呼’的一声,苗条的身体瞬间冲向了土路的对面,然后从土坡上跑了下去,跑到了下面的田埂上,沿着田埂拼命地往东边自家的水田跑去。
后面,赵永卓也是不慢,同样冲了过去。
赵禹迈着小短腿,急忙跟在后面。
土坡下的那条田埂是这片水田的主道,它的旁边有一条水流很小的小溪。
如今接连大旱,这条小溪是赵家沟还剩下的唯一一条灌溉水。
赵家沟各家为了每户都有灌溉水用,也为了避免纠纷,就排了班,各家轮流使用小溪的水灌溉水田,并且根据各家水田的大小划定了灌溉时间。
而今天的这个时候,就是轮到赵禹家的灌溉时间。
可是到了自家的水田后,赵禹家三人却发现,自家水田的入水口被人堵住了,小溪里的水流向了别处,他们家的灌溉水让人给偷了!
看到这一幕,胡氏和赵永卓眼睛急瞪。
没有丝毫犹豫,胡氏疯了一样冲到自家的田埂上,急速挖开入水口。
而赵永卓则直接跳到了入水口下面一些的小溪中,用自己的双膝和双手堵住小溪的水流。
赵禹站着主田埂上,快速扫视眼四周,正好看到一个矮小的背影消失在了右手边的小树林中。
见此,赵禹没有出声,而是看向了自己的父母。
胡氏这会儿已经挖开了自家的入水口,又用泥巴堵住了小溪下流的方向,让小溪中的水全部流进了自家的水田。
不过赵永卓的身体在小溪中还堵住了一段水,他没有站起身把水放走,而是跪在小溪中的双膝慢慢往上挪,用自己的身体和粗糙的大手牢牢堵住溪水,欲要把它们推上来,从入水口推到自家的田里。
胡氏没有说话,紧咬着嘴唇,张开双手,把赵永卓堵住的水拼命往自家田里泼。
赵禹见状,就想下去帮忙,却被胡氏严厉喝止了,只能站在田埂上干看着,看着水沟中的两人。
他们一个膝行推水,一个泼!
纵使那流走的水比泼进田里的水还要多,两人都不管不顾,一心想把更多的水弄进田里。
胡氏弓着的身体飞速起伏着,那涌动成泥浆的水湿了她的衣裳、溅了她满脸,都无动于衷,只是甩动着凌乱的湿发,一个劲地泼。
赵永卓那张开的双手划拉在小溪两边的泥土里,泥土里生长的茅草把赵永卓的双手划开了一道道口子,赵永卓都恍若未见,只是专心致志的膝行着,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小溪中仅有的那点水往自家田里推去。
太阳底下,两人坚毅,‘哗哗’水声不停。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赵永卓堵住的那段水,终于被两人弄进了自家的田里。
只是,站起身看着自家禾苗只有小腿高的水田,赵家三人都沉默了。
这块水田近两亩,他们家的灌溉时长是三个时辰,如今时间过去了两个半时辰,可这田里到处还密布着蜘蛛网一样的开裂,甚至还泛着干枯的土皮,稍微湿润一点的也就入水口这七八米的范围。
如此情况,也就说明他们家之前的灌溉时间基本上是被人都偷走了。
如今还剩下半个时辰不到的灌溉时间,以小溪里那小腿粗的水流,就连这块田的三分之一都湿润不到。
而半个时辰之后,就是别人家的灌溉时间,别人是不可能再继续让他们家用水的。
也就是说,他赵禹家想要再得到灌溉水,就只能等下一轮。
而赵家沟有二十多户,一轮就是十来天。
如今禾苗才刚插下去不久,因为干旱,禾苗已经泛黄卷曲,如果在太阳底下再干个十来天,意味着什么?
沿着小溪往下看去,见到灌溉水之前流进的那块水田,胡氏终于爆发了:
“太欺负人了!”
带着哭腔的怒喝,胡氏粗糙的脸上,眼泪夺眶而出,从小溪边折了根树枝,跳上主田埂就往右边的小树林疾步走去。
赵永卓见状,不顾身上的泥水,急忙追上,一把拉住胡氏:
“你干什么去?”
“还能干什么?”
胡氏怒瞪着赵永卓,指着灌溉水之前流进的那块水田,愤怒道:
“你不认识那块水田是谁家的吗?你没看到刚才那小树林里跑走的小背影是谁么?他们老大家就是这么卑鄙,大的看着我们,让小的跑来偷我们家的水!”
“别胡闹!都是自家兄弟,闹开了让邻里看笑话!况且我们又没抓到现行,此事不好说!”
赵永卓抓着胡氏的手紧了紧,满脸严肃。
“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水都流到他们家田里去了,还要怎么抓现行?上轮水的时候,他们家就这样偷了我们两个时辰,这次你还要忍么?你是不是真想看着我们饿死?”
胡氏满脸愤怒,眼角滴泪的她,一把甩开赵永卓的手,气势汹汹地朝小树林那边快步走去。
赵禹看了赵永卓一眼,然后迈着小短腿朝自己的老娘追去。
后面,赵永卓踌躇了一下,最后懊恼地一拍大腿,急忙跟上。
那边。
胡氏走得非常快。
当赵禹穿过小树林,再爬上土坡,沿着土路跑到赵家老宅时,那院中已经吵翻了天。
“老大家的,你给我让开!”
院中,胡氏紧握着小树枝,气势汹汹地瞪着之前在院前洗衣服的陈氏。
陈氏背后护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孩,寸步不让。
在她们两人之间,一个憨厚和一个高瘦的两个男人,正拦着胡氏。
而西房的门框上,还背靠着一个看戏的小妇人。
他们,正是赵家老大赵永林、老三赵永亮和其媳妇吴氏,那半大小孩则是老大家的儿子赵瑞,比赵禹大一岁。
一进院子,看到这一幕,赵禹二话不说,直接冲到了胡氏身前,后背贴在了胡氏的腿上,仰着小脑袋,露着害怕之色。
对于赵禹这个小孩,院中几人都没搭理,而是看向了随后走进来的赵永卓。
看到赵永卓,陈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二叔,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我家小瑞在家玩得好好的,弟妹突然冲进来就要打他,说他挖了你家的灌溉水,这是哪门子的怪事?”
“是啊,二弟!小瑞怎么会去做那种事情?赶紧劝劝弟妹,别在这胡闹了!”
这时,一脸憨厚的赵永林也是看着赵永卓满脸严肃。
不过没等赵永卓开口,胡氏便冲着两人一声咆哮:
“你们少在这里装模作样!要是没偷,本属于我们家的灌溉水怎么流进你家水田了?”
闻言,陈氏顿时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