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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怀宴能清晰感受到抵在喉管那抹锋利的危险。
清隽如画的眉眼低敛,静静地看着容太太纤若无骨的皓腕,在黯沉光线下,透着莹莹的白。
片刻后,不动声色地往椅背上仰了仰,薄唇略掀起淡弧:“这是你做生意的、嗯,诚意?”
他声线极好听,宛如浸透了霜雪的寒玉,音质是那种润透的清冷。
随着容怀宴突如其来的动作,坐在他腿上重心不稳的顾星檀跟着惯性往他怀里撞过去。
红裙立刻漾起一片迤逦之色,最后轻飘飘搭落在男人黑色西裤。
浓郁的墨与浓烈的红,构成了极致靡艳的画面。
而少女指间夹着的锋利纸牌无意划过那冷白色的脖颈。
顷刻间划出一道横贯了整个喉结的绯色长痕。
原本矜贵雅致的端方君子,因为这道绯痕,平添了不羁的绮色。
原本喧闹的包厢,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们万万没想到,容怀宴没推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女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接她的话!
甚至被纸牌抵着喉管仿若胁迫,也没生气。
气氛还有点诡异的——暧昧?
有人压了声音嘀咕:“难道是什么财色交易?”
这边,顾星檀望着那道贯穿男人整个喉结的红痕,滟光流转的双眸微愣了瞬,随即红唇勾着笑,随手将纸牌抛到牌桌上。
顾星檀用柔软滑腻的小手托起男人的腕骨,慢悠悠地抚平他的掌心,而后用纤细食指一笔一画写下两个字。
顺势将自己的手搭在男人肩膀位置,毫不客气地借力站起身:
“这个诚意,还不够吗?”
见他神色平静,甚至连掌心都保持被顾星檀放在膝盖的那个姿势,依旧是那个矜雅从容的贵公子仪态。
顾星檀垂下眼睫,懒洋洋睨着他,似笑非笑:“难不成容总怕了。”
激将法没用。
但容太太的美人计,容总没任何理由拒绝。
容怀宴从容不迫地将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好,落下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试试。”
唐旖若没忍住,上前道:“怀宴,今天大家专门为你接风,贺泠霁还没到,有什么生意非要现在谈不可。”
这次确实是私人局。大部分都是与容怀宴同一大院里长大,只是关系淡薄。
唯独一人。
就是贺泠霁,也是容怀宴来这里的目的。
大家都心照不宣,所谓谈生意,不过是男女之间的交锋罢了。
可是,就唐旖若挑明了。
顾星檀如何看不出来这些人暧昧的眼神,当着唐旖若的面,挽住了容怀宴的胳膊,顺势小鸟依人地倚过去,仿佛一个引诱君王不早朝的祸乱妖姬,端得是娇里娇气:“容总,还不走吗?”
容怀宴侧眸看她一眼。
而后仿佛把所有人当瞎子,用偏冷的音质淡声道:“生意重要,他会谅解。”
几秒后。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红裙美人挽着容总提前离席。
包厢内很快恢复喧闹,议论纷纷。
一个发小细想方才那位红裙美人明艳旖旎的脸蛋,豁然开朗。
于是,对唐旖若调侃道:“幸好你没拦住。”
“听说容太太是他爷爷临终前亲自定下的妻子,按照容老爷子的审美,啧啧啧,估计是什么贤良淑德的古板淑女吧。”
“估计咱们素来清心寡欲的容公子,准备养个香艳会撒娇的美人玩玩。”
容怀宴既然打算开荤,自然要选这样顶级的大美人。
发小觉得自己真相了。
唐旖若面对着包厢门口,清丽动人的面庞是惯常温柔的笑:“原来是这样啊。”
*
黑色卡宴内。
顾星檀早就收敛了方才祸国妖姬的模样,用那双无辜却勾人的水眸凝望着在她后面上车的男人,快速给他让了个位置,还弯着眼睛笑。
面对容太太突然的殷勤。
容怀宴从善如流地落座,却不小心扫到她洁白踝骨上那一闪而逝的金色脚链。
视线略定了瞬。
顾星檀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副驾驶等候的江秘书立刻递上一份文件:“容总,这是昨天在拍卖会的清单,请过目。”
容怀宴伸手去接。
已经被顾星檀眼疾手快的抽过去,而后双手呈给容总,不小心瞥见上面那一排购买记录,笑意盈盈道:“容总眼光真好,选的都是一级藏品。”
顾星檀夸奖的话不重样地向容怀宴砸过去。
江秘书表情困惑,怀疑昨晚在车里阴阳怪气容总的不是真正的容太太……
简直跟今天判若两人。
倒是容怀宴。
神色略散漫,修长手臂撑在黑色扶手上,单手握着那张薄薄的清单,神闲气定地等她夸完,才徐徐问:“容太太,想要谈什么生意?”
不奇怪他会主动询问。
顾星檀想到自己在他掌心写下‘聘礼’二字。
事关两人婚姻大事,她笃定容怀宴自然不会不给面子。
她慢条斯理地抚平裙子上的折痕,坐得比容怀宴还要端正,一副准备正儿八经谈生意的架势。
刚想开口,余光不经意瞥见他喉结那道贯穿的绯色长痕,心虚了一秒。
随即轻咳了声,假装没看到:“我听说你藏品里有许多用于修复的古纸,其中也有类似宋绢的细密绢?”
原来是惦记他的藏品。
只是——
容怀宴冷白修长的指骨轻敲了座椅扶手,在寂静的车厢内,让人心脏忍不住缩紧。
他看向江秘书:“有太太想要的纸吗?”
江秘书略一思索,立刻答道:“有,就在老宅收藏室。”
而后对各类藏纸如数家珍。
越听,顾星檀漂亮眸子越亮。
书画修复师最缺的排在第一位是什么。
那绝对是修复材料!
无异于看到金山银山在朝她招手。
顾星檀一把攥住男人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我不白要你的,就当是你的聘礼,我用嫁妆跟你交换!行吗?”
她知道这种纸的珍贵,尤其是可以用于修补古画,更稀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