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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我从十四岁上山打柴……”张少飞用手搔着脑袋,奇怪地问,“大师,我没有跟你说过话,你的慧眼真是厉害,怎会知道我是打柴的呢?”
慧明禅师指着他的双手和姿势:“世间万物自有其特性。人也是讲悟性的嘛!你的双手、腰与姿势虽是无声的,但它们不是告诉我了吗?”
张少飞佩服地说:“哦,您的悟性真高。”
慧明禅师:“施主是附近的人?”
张少飞点了点头,说:“离这里不远的太镇村。”
慧明禅师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少飞。”
“张少飞?”慧明禅师打了一个悚,双眼盯住张少飞,“你是个俗人,怎么起了个出家人的法名呢?”
“我不知道。我爹从小就给我起这个名字。”
慧明禅师喃喃地:“或许你以后跟我们佛家有缘吧。”
见寺里的住持跟破壁外的后生仔在对话,那些寺僧都围了过来。
慧明禅师大惑不解在追问:“你已经来到敝寺好多天了,每天站在破壁外听得如此入迷。这是何故?”
张少飞双手往外一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缘故,总之,自从来到这寺外,听到你对徒弟念经后,我每天就情不自禁地会到这里来的。”
“啊,看来你跟我们佛家有说不清的缘分。”慧明禅师扬起手中的经书,递到张少飞的面前,双眼紧盯着他:“我教授的经文,你听得懂吗?”
张少飞随口而答:“这些经文很容易记,但我不大懂。”
“经文很容易记?”慧明禅师皱起了眉毛,想不到这个后生仔长得一副敦厚相,讲起话来却如此狂妄自大。
张少飞坦言而答:“我确实是记得住嘛。”
慧明禅师满腹狐疑:“佛门无戏言,你真的能背?”
“嗯。”张少飞点了点头,朗声道,“能。”
慧明禅师试探地问:“你能背诵出多少段来?”
纯朴的张少飞率直而答:“全部都可以背诵出来。”
“哗,真是吃了大蒜好大的口气!”慧明禅师与众和尚对他的回答都大吃一惊。
慧明禅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他:“什么?你能够将这本经书的经文全部背诵出来?”
听到这个后生仔的口气如此之大,有一位年纪稍大的和尚搭上嘴来:“年青人,过头饭好吃,过头话可不好讲呀!”
有位小和尚更以挖苦的口吻道:“白天师父当面教,晚上我们自己背,绞尽脑汁我才能艰难地背诵出那么一小段来。”
有些和尚存心当面整蛊一下这个后生仔,让他尝点苦头,于是,向慧明禅师怂恿:“师父,既然他口口声声说经文容易记,还能够将这本经书的经文全部背出来,那么就让他当场背诵给我们听听吧。”
慧明禅师的心像被什么搔弄着,心想:这个人在墙外旁听也有好几天了,这本经书的经文我也断断续续教、读了一遍,何不试下他……
于是,向张少飞说:“人最怕是空口讲白话。后生仔,你就把这本经书的经文向我们背诵一遍吧。”
“好!”张少飞胸有成竹,因为之前已从张道诚那里对这部《金刚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满有自信地清了清嗓子,效仿着他恩师李学儒的姿势,双手反剪在后背,稍稍昂起头颅,半眯着眼睛,嘴巴一张,那些经文如从话匣子滔滔流出,就像寺院旁的山溪流水一样涓涓不断:
第一品法会因由分……
现场的和尚根本不将这个后生仔看在眼里。但当张少飞背诵了大半后,才对他刮目相看,有些还拿出经书来对照,看看他有没有念错。
慧明禅师修禅的道行较深,对这本《金刚经》的经文自然记在心里,静心在听着、听着。
张少飞念诵着:“……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
慧明禅师:“最后一段呢?”
张少飞咽了咽口水,继续地念:“佛说是经而已。长老须菩提……”
直至张少飞把《金刚经》的经文全部背诵出来,这令慧明禅师与众和尚惊愕得嘴巴张得大大的。
那些一边听着张少飞背诵,一边对照着经书的和尚异口同声地赞叹:“啊,一字不漏!”
有个调皮的小和尚又给张少飞出了个难题:“打柴仔,你能不能将那经文从后面到前面,倒过头来背诵一遍呢?”
慧明禅师瞪了那个小和尚一眼:“能要求人家这样倒过来背诵的吗?”
那小和尚把舌头伸出,再缩了回去。
张少飞看了看那小和尚,微笑着说:“小师父,你要我倒过来背诵,是吗?我看能行。”
慧明禅师有所怀疑地看着张少飞:“你真的能倒着背诵出来?”
“行!你们听着,行奉受信……”于是,张少飞果真从后面倒过来将《金刚经》背诵一遍,并且背诵得一样的流利顺畅,这更令现场的和尚从老至少的嘴巴全部都合不拢,对这个后生仔全都心悦诚服。
慧明禅师右手轻捋着下巴的短须,眼睛怔定地望着面前这个打柴仔,禁不住情思万千:禅慧寺的一般和尚,对这些经文,要念读几十遍才能记熟。自己在东禅寺曾得五祖指点,修行不浅,但一段经文也要十多遍才能记熟背诵出来。而这个打柴仔竟然在一无佛经可看,二无名师启迪的情况下,仅旁听几遍就能背得如此滚瓜烂熟。
邱县,树木是多么的平凡;溪水,是多么的平凡;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又是多么的平凡。但是面前这一个打柴仔,却是一个奇才,一个旷世奇才,一股热潮冲击着慧明禅师的心扉,一种冥冥的感知紧紧地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