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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深明大义的话可不是他的心里话,他要是真这么想,他先前就不会痛苦、忧愁,也不会否认惠能之名了。
卢行瑫何尝不希望儿子走常人之路,成家立业,传宗接代?他这么说只不过是为安慰李氏罢了。
您别说,经卢行瑫这么耐心的一番安慰和劝说,李氏还真止住了悲伤。
这夫妻俩到了此时,真个是:喜也不是,愁也不是,乐也不是,哭也不是,那个百感交集,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儿。
……
夫妻俩对惠能百般爱惜,千般的呵护,真是脑袋顶着怕吓着,胸前抱着怕压着,嘴里含着怕化了。
不同心情的人对时间的感受也有所不同,有的人常觉得光阴似箭,过得太快,而有的人却感到度日如年,过得太慢。
卢行瑫夫妇含辛茹苦抚养惠能,熬过了一日又一日,熬了一月又一月,好不容易熬过了二个春秋,盼到惠能二岁,见惠能结实健康,他们才把一颗心放下来。
当惠能吃力的喊出第一声“爹”的时候,把个卢行瑫乐得喜泪交流,一把抱住惠能:“能儿,为父终于盼到了这一天,盼到了我的亲生儿子喊我爹爹这一天了。”
卢行瑫眼望着儿子渐渐长大而高兴。
卢行瑫自从被贬官后,经常痛恨官场黑暗,世道不公,每到逢年过节或者父母寿辰、忌日,他就追忆伤怀,情绪不佳。
又因为自己膝下无儿,二十年来总是日思夜盼,郁郁寡欢。儿子降生后,又遇那行踪奇异的老僧登门赐名,告知他儿子将来是佛门中人,令他惊恐不安。
再加上身处荒凉的异地他乡,孤独寂寞和对周围环境及气候的不适应,竟使他身心交瘁,百病缠身,近日来,渐渐觉得身体难支。
李氏忙为他请郎中,用药治疗。
日复一日,卢行瑫的病情也不见好转。
李氏只得到处延医调治,把家里的微薄积蓄都花光了,卢行瑫的病情还是没有减轻。
没办法,李氏只好变卖田产为丈夫治病。
卢行瑫虽然做过官,可他是清官,并不富有,贬官来此,所带的银两不多,又都置备了田产。如今他见夫人为给自己治病,把家中仅有的一点田产也变卖了,他心里十分难过。
俗语说:有啥别有病,缺啥别缺钱。可是卢行瑫正相反,是连有病再缺钱,真是处境艰难。
“夫人,佛陀难度无缘众生,医生难治命尽之人,我已经油尽灯枯,无药可医了,你不要再为我空费钱财,若把这唯一的一点薄产也耗尽了,我去世之后,你和能儿如何生存?”卢行瑫难过地望着李氏,无奈地说。
李氏摆了摆手,向着卢行瑫说:“夫君,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卢行瑫难过地拉着李氏双手,喘着气,像交代后事似的,说:“我不能把能儿拉扯大,不能把能儿抚养成人,不能再继续疼爱他,再继续教他读书识字,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你要念及咱夫妻的情分就听我一句劝,别再为我空费钱财了,把这些钱用来抚养能儿。他是我卢家唯一的骨肉,唯一的希望,你无论如何要把他拉扯大,千万别让他吃苦遭罪。”卢行瑫知道自己已经是油尽灯枯,苦口婆心地,说啥也不让李氏再给他延医用药了。
“夫君放心,我会细心照料能儿的,可是我更要为你治病,就是砸锅卖铁,挨门乞讨,我也要把你的病治好,让我们的能儿父母双全。你才刚刚开始教能儿读书识字,我要你好好教导能儿,把你平生所学传授给能儿,让我们的能儿将来也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李氏说到这里,深情地望着卢行瑫,“再说,你我夫妻相依相伴,要不把你的病治好,让我如何心安,如何独活世上?”
卢行瑫听着夫人一番肺腑之言,真个是既感动,又痛苦万分:“夫人休出此言……”
李氏见卢行瑫说啥也不肯延医用药,十分痛苦,急忙喊来小惠能:“能儿,快叫你爹爹把药喝了。”
小惠能一听,十分懂事地走到卢行瑫的床前说:“阿爹喝药,阿爹喝药,喝了药,阿爹的病才会好呀!”